萧立武站在客栈斜对面的巷口，目光紧盯着门口。
没过多久，那个角落里背着长刀、穿粗布短打的汉子率先走了出来，朝着衙门的方向走去。
又过了许久，那找茬的汉子带着四个女子也离开了，方向衙门那边。
“都往衙门跑……”萧立武心中咯噔一下，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爬上心。
他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回武馆。本想装作不知情，避开这趟浑水，可刚踏进武馆大门，一个衙役就迎了上来，恭敬地说道：“萧馆主，钱捕头请您去衙门一趟，说是上次刘令的案子有了新进展。”
萧立武心中一紧——有进展？难道自己的事暴露了？可转念一想，若是真的事发，来的就不会是一个衙役这么简单。他不动声色地给了衙役一角银子，笑着说道：“有劳差大哥带路。”
跟着衙役来到衙门，走进钱捕头的办事房，萧立武瞳孔微微一缩——房内竟挤满了武林人士，男男女女，穿着各异，腰间都配着兵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其中，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长刀的汉子，还有客栈里找茬的一行人，另外几个面生的，眉宇间也透着几分江湖人的凌厉。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萧立武身上，好奇、审视、警惕，各种眼神交织在一起。毕竟，这个年纪轻轻就执掌清河武馆的少年，在清河镇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钱捕头连忙上前，拉着萧立武的手，笑着介绍道：“萧馆主，我来给你介绍几位侠士。这位是武功派的张忠少侠，旁边是他的师妹严月姑娘；这位是流云派的吴方少侠，还有流心、张凤、苗雨、苏南三位姑娘；这位是星辰派的许仲少侠和孔颜姑娘；这位是苍狼派的周财少侠；最后这位是海归派的马文少侠。”
萧立武一一颔首致意，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张忠表像温和，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他的师妹站在一旁，却时不时瞪向靠近自己师兄的流心，两人之间明显有嫌隙；许仲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流心，一副舔狗模样；周财靠在墙边，双手抱胸，一脸不耐，像是对眼前的事毫无兴趣；马文则上下打量着他，嘴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看不透心思。
介绍完，钱捕头才说明来意：“萧馆主，这几位少侠此次来清河镇，是为了调查刘令的案子，以及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他们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都是公事，还望你多多配合。”
“好说，”萧立武点头应下，心中却早已提起了警惕，“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话音刚落，吴方就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质问：“你什么时候发现刘令尸体的？”
萧立武皱了皱眉，不喜他这居高临下的态度，却还是耐着性子回道：“清晨。”
“具体位置？”吴方追问，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对这简短的回答很不满。
“武馆后山的树林里。”
“你去那里干什么？”
“练武。”
“武馆里没有练武场吗？”吴方的语气更冲了，更像是在审问犯人。
“我想在后山清静，不行吗？”萧立武的语气也冷了几分。
“你倒是说得轻巧！”吴方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你与刘令早有恩怨，是不是怀恨在心，趁机杀了他？！”
“不是。”萧立武依旧平静，眼神却带着几分嘲讽。
“不是？那你怎么解释，偏偏只有你一个人出现在那里？！”吴方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我已经解释过了。”萧立武淡淡回道。
“你这是狡辩！”吴方猛地拔出半截刀，寒光一闪，“我看你就是凶手，识相的就束手就擒，免得我动手！”
“你就这么点智商？”萧立武嗤笑一声，丝毫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敢骂我？！”吴方气得脸色涨红，就要拔刀。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玉手按在了吴方的刀柄上，流心柔声开口，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吴师兄，别冲动。萧馆主，我们只是想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还请你详细说说发现刘令尸体的经过，这对我们很重要，希望你能配合。”
萧立武看向流心，不知为何，看着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却生出一股莫名的厌恶。他挑眉问道：“请教他人，总得有请教的礼数吧？难道你们流云派就是这样请教人的？”
流心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没想到自己主动缓和气氛，竟还被萧立武噎了一句。以往凭借着容貌和身段，无论走到哪里都备受礼遇，如今却在一个小镇武馆的馆主面前吃了瘪，心中顿时有些不快。
一旁的许仲见状，立刻跳了出来，指着萧立武怒斥：“别给脸不要脸！流心姑娘好言好语跟你说，你还敢顶嘴？”
萧立武瞥了他一眼，心中满是鄙夷——典型的舔狗。他懒得跟许仲废话，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什么眼神？！”许仲勃然大怒，就要上前动手。
钱捕头见状，赶紧冲过来打圆场，一边拦着许仲，一边对萧立武说道：“诸位少侠，有话好好说，切莫动怒，一切还是以案情为重啊！”
“以案情为重？他这态度，像是要配合查案吗？”许仲倒打一耙，指着萧立武说道。
“你眼瞎还是耳聋？”萧立武毫不客气地回怼，“你们一上来就质问、威胁，这是查案，还是审犯人？真当衙门是你们家开的？”
“你找死！”许仲气得就要拔剑。
萧立武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躲到钱捕头身后，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钱捕头，你看！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好栽赃嫁祸啊！这根本没把咱们清河镇的衙门放在眼里！”
钱捕头夹在中间，头都大了——一边是外来的武林门派，得罪不起；一边是本地武馆的馆主，关系也不能闹僵。他只好拉着萧立武的胳膊，小声哀求道：“萧馆主，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再跟他们争执了，好好把经过说一遍，行吗？”
萧立武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对着钱捕头点了点头，说道：“好，看在钱捕头的面子上，我就再说一遍。但若是你们再故意刁难，休怪我不配合。”
许仲还想反驳，却被流心制止了。
萧立武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早起，去后山练武。本来没打算深入，可隐约听到远处有打斗的声音。我好奇，就顺着声音摸了过去。还没走到地方，打斗声又停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靠了过去，结果就看到刘令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我当时也慌了，赶紧跑去衙门报官，后面的事，钱捕头都清楚。”
他的话说得条理清晰，简单明了，一时间竟没人能挑出毛病。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张忠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试探：“你怎么确定那具尸体就是刘令？”
萧立武看了他一眼，回道：“他的容貌就在那里，我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大师兄都认不出来吧？”
“可当时是清晨，树林里光线昏暗，你一眼就认出来了？”张忠追问，眼神紧紧盯着萧立武的表情。
萧立武心中一动——这家伙是想炸我！他不动声色地回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是走近了才看清的。”
张忠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哦？是我听错了，抱歉。”
萧立武眯起眼睛，心中暗道：又是一个蔫坏的种。
“不过话说回来，刘令死了，你可是最大的受益者，想让我们不怀疑你，很难啊。”张忠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萧立武冷笑一声：“我是最大的受益者？那你说说，我得了什么好处？”
张忠指了指武馆的方向，说道：“整个清河武馆，不就成了你的私产吗？”
“你觉得那个武馆很值钱？”萧立武像是听到了笑话，“若是你想要，我可以让给你，只要你把我接手武馆后投入的银子还给我就行。”
张忠眉头一皱，看向钱捕头。钱捕头只好尴尬地解释：“张少侠，这清河武馆之前一直亏损，刘令接手后虽然加了不少杂费，情况也没好多少。现在萧馆主接手，虽然有了些起色，但都是他自己垫钱进去的，算不上什么私产。”
就在这时，流心也开始怀疑道：“即便如此，但一馆之主这名头也是很响亮的嘛。”
钱捕头更尴尬了：“流心姑娘误会了，萧馆主这个名头不副实，真正的馆主是他的师弟周勃。”
众人闻言，都有些意外，看向萧立武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佩服——放着馆主之位不坐，反而让给师弟，这份胸襟倒是难得。
许仲却不服气，讥笑道：“无名有实，就算不是真馆主，那武馆还不是由你说了算？这个馆主当得也挺舒服。”
萧立武直接伸出手，看着许仲说道：“既然你觉得舒服，那给我五千两银子，这个‘无名有实’的馆主让给你，还能让你落个‘许馆主’的威名，怎么样？”他特意把“威名”两个字咬得很重，满是嘲讽。
许仲气得脸色铁青，就要拔剑，却被流心再次制止。他对上流心温柔的眼神，心中的怒火瞬间消失，反而生出几分甜蜜的涟漪。萧立武看着他那副模样，只想哕他一脸。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可以走了吧？”萧立武懒得再跟他们纠缠，转身就要离开。
没等众人回答，钱捕头连忙抢上前，笑着说道：“可以可以，多谢萧馆主配合，改日我一定登门致谢。”
萧立武笑了笑：“钱捕头客气了，都是应该的。若是有需要，随时找我就行。”
跟钱捕头寒暄了几句，萧立武转身离开了衙门。走出大门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凝重起来，自己这是被怀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