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观的道士们屁滚尿流地逃离，在网络上掀起的波澜，远比林夜想象的还要猛烈。
那段被他命名为《走进科学之——放生的正确姿势》的视频，如同病毒一般，在短短十二小时内，就血洗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
视频的冲击力太强了。
一群看起来仙风道骨、专业无比的道长，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水库边，上演了一出从庄严肃穆到吐血跪拜，再到集体崩溃、落荒而逃的全过程。
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戏剧性的反差和荒诞感。
而作为黑山水库的“独家记录者”，苏小暖的直播间和个人账号，迎来了现象级的流量爆炸。
她的粉丝数，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突破了三千万、四千万，直逼五千万大关。
“黑山水库首席代言人”、“年度最佳战地记者”、“唯一一个敢在邪神家门口开直播的女人”……
无数的梗和标签，让她彻底坐稳了户外直播领域，无可争议的一姐宝座。
各种天价的商业代言、合作邀约，如同雪片一般飞向她的经纪公司，堆满了她经纪人的办公桌。
按照任何一个正常网红的发展轨迹，接下来她应该做的，是趁着热度疯狂接单、走穴、变现。
但苏小暖没有。
她把自己关在公司的会议室里，拒绝了所有的采访和庆祝活动。
整整一天，她都在反复观看那段直播录像。
尤其是无人机从高空俯瞰，那片平静幽暗，仿佛蕴藏着整个世界秘密的黑山水库。
观众们在狂欢，在造梗，在为道长们的狼狈表现而捧腹大笑。
只有她，能感受到那份隐藏在滑稽之下的、冰冷刺骨的真实。
水下，到底有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个魔咒，日日夜夜盘旋在她的脑海里。
这也是她直播间里，所有观众最想知道的答案。
人类对未知的想象力是无穷的，也正是这份想象，造就了黑山水库如今的恐怖名气和滔天流量。
但苏小暖知道，这同样是一个瓶颈。
如果永远只能在水面上打转，靠着钓鱼佬的惊呼和偶尔闯入者的离奇遭遇来制造话题，观众总有一天会腻。
想象力，终究有被耗尽的一天。
她要打破这个瓶颈。
她要亲手，把那个只存在于所有人想象中的世界，拉到现实里来。
“我不同意！”
在经纪公司的最高级别会议上，当苏小暖提出她的新构想时，公司cEo，一个以稳健着称的中年男人，想都没想就直接拍了桌子。
“小暖，你是不是被流量冲昏头了？水下直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小暖站在会议室的中央，面对着一众公司高层和技术主管，脸上没有半分退让。
“我知道，这意味着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狗屁的时代！”技术总监是个戴着眼镜的实在人，他推了推眼镜，毫不客气地泼冷水，“我只知道这意味着拿我们几百万的设备去打水漂，还可能把你也给搭进去！”
他调出投影，上面是关于黑山水库的各项技术分析报告。
“第一，安全问题。水下的东西能把钢制龙门架拉断，能把专业的勘探船拖着跑。我们什么设备下去能顶得住？一条几十万的专业级水下潜航器，可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信号问题。”他指着屏幕上一片代表强干扰的红色区域，“我们已经做过多次远程测试，黑山水库水域存在极其强烈的异常信号干扰，别说水下，就连水面上的信号传输都极不稳定。任何无线设备下去，就是失联。有线？你觉得那水里的‘大家伙’，会给你留一根完整的线吗？”
cEo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小暖，技术总监说得很清楚了。这个想法，不切实际，而且风险太高。你现在是公司最宝贵的资产，我们不能让你去冒这种险。”
“你们不懂。”
苏小暖摇了摇头。
“风险高，收益才大。现在的我，是顶流，是现象级网红。但这种热度能持续多久？一年？两年？网络上从不缺顶流。”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但如果，我能让全世界的观众，都亲眼看到黑山水库的水下，究竟是一个怎样光怪陆离的世界……那我就不再是‘顶流’。”
她环视一圈，一字一顿。
“我会成为‘传说’。”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她话语里那股近乎疯狂的野心给震住了。
许久，cEo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就算你说的都对，技术问题解决不了，一切都是空谈。”
“技术的问题，我会想办法。”
苏小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她知道，公司是指望不上了。
能帮她实现这个疯狂想法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
黑山水库，管理室。
林夜正悠闲地躺在老板椅上，用平板电脑刷着自己剪辑的那个视频下方的评论。
评论区的欢乐程度，甚至超过了视频本身。
【叮！癫狂值+122！】
【叮！癫狂值+234！】
系统面板上，癫狂值入账的提示还在不紧不慢地跳动着，长尾效应带来的收益，依旧可观。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引擎声。
一辆粉色的保时捷停在了管理室外。
车门打开，穿着一身干练职业装，已经颇具女强人风范的苏小暖，从车上走了下来。
林夜挑了挑眉。
“林老板。”
苏小暖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公式化的笑容，但林夜能轻易地看出她笑容下的焦虑。
“苏大主播，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又想来我这钓鱼？”林夜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
苏小暖没有坐下，她站在办公桌前，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几秒钟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林老板，我不跟你绕圈子了。”
她直视着林夜。
“我想租你的鱼塘。”
林夜被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得一愣。
“租我的鱼塘？你一个大主播，改行养鱼了？”
“不是。”苏小暖摇了摇头，她的表情变得无比认真，“我不是租水面，我想……租你的鱼塘底下。”
林夜端着可乐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鱼塘底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脱去青涩，浑身散发着野心和渴望的女孩，脸上的乐子人笑容，缓缓浮现。
他瞬间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可以是可以。”
林夜将可乐杯放在桌上，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好整以暇地枕在脑后。
“但我的‘鱼’，出场费可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