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站在终南山玉柱洞山门前，手心沁出的汗浸湿了腰间的困妖绳。赤焰鼠从他袖中探出头，小鼻子嗅了嗅，对着山门方向吱吱叫了两声——那里飘来的药香混着草木清气，比揽仙镇的野菊还要提神。
“来者止步。”两名穿青灰道袍的弟子拦住他，腰间木牌刻着“玉”字，“玉柱洞收徒需过三关，你既来拜师，可敢应考？”
林风拱手，声音因紧张有些发紧：“弟子林风，愿遵门规。”
左侧弟子递来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十株草药的图样，最顶端是“醒神草”三个字。“第一关，申时前采回十株醒神草，需带露、无断根，采错一株则为失败。”右侧弟子指了指山门旁的石阶，“沿此路入后山，切记莫碰‘迷魂藤’，误触者会被困幻境，后果自负。”
林风接过图纸，指尖抚过醒神草的图样——叶片呈锯齿状，茎秆上有三对细白绒毛，根部缠着淡紫色的须。这是紫霞真人教过的第一种草药，说它能安神定惊，只是野生的常与毒草“断魂蒿”长得极像，唯一区别是断魂蒿的绒毛是黑色的。
“多谢指引。”他将图纸折好揣进怀里，摸了摸袖中的赤焰鼠，“小家伙，跟紧了。”
后山的路比揽仙镇的山道更陡，石阶上覆着层薄苔，稍不留意就会打滑。林风扶着岩壁往前走，赤焰鼠突然从他袖中窜出，顺着石阶往下跑了几步，对着一丛半人高的植物猛嗅。
他追过去才发现，那丛植物里藏着三株醒神草，叶片上还挂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光。“好样的！”林风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银锄，按照紫霞教的法子，贴着根部轻轻刨土，直到整株草连须根带土被完整挖起，再用湿润的苔藓裹住根须，放进背上的竹篓里。
赤焰鼠似是找到了乐趣，一会儿窜到左前方的灌木丛里扒拉，一会儿又跳上右侧的岩石，对着石缝里的植物叫。林风跟着它的指引，不到半个时辰就采到了五株，竹篓里的药香越来越浓，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清苦的回甘。
转过一道弯，前方突然出现一片藤蔓缠绕的矮坡，藤蔓开着粉色小花，看着娇俏可人。林风正要迈步，赤焰鼠突然扑上来咬住他的裤脚，小爪子指着藤蔓的根部——那里的土壤泛着诡异的黑紫色。
“迷魂藤？”他猛地想起弟子的警告，往后退了两步。这时才发现，藤蔓缠绕的缝隙里，竟夹杂着几株醒神草，只是被藤蔓遮得严实。他试着扔了块石头过去，石头刚碰到藤蔓，粉色花瓣突然合拢，喷出一阵淡紫色的雾，落地处的青草瞬间枯黄。
“好险。”林风皱眉，瞥见旁边有棵歪脖子树，树干斜斜地伸向矮坡。他灵机一动，抱着树干爬上去，赤焰鼠则蹲在他肩头，小眼睛警惕地盯着藤蔓。爬到能俯瞰矮坡的高度，他看清了——醒神草长在藤蔓最稀疏的地方，旁边恰好有块凸起的岩石。
“看你的了。”林风从腰间解下困妖绳，这法器是紫霞所赠，能随心意伸缩。他瞄准那块岩石，将绳头甩了过去，绳头似有灵性，缠住岩石后自动收紧。赤焰鼠顺着绳子溜了过去，小爪子灵巧地避开藤蔓，叼起一株醒神草又溜回来，胡须上还沾着点紫色的花粉，打了个喷嚏。
林风笑着替它擦掉花粉，用同样的法子采齐了剩下的五株。等他背着竹篓回到山门时，申时的钟声刚敲响第一下。
“还算准时。”守门弟子检查竹篓时，眼神多了几分赞许，“十株皆为醒神草，根须完整，带露未枯。”他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五排小格子，每排摆着三株植物，“第二关，辨识五行灵材。金、木、水、火、土各三株，你需将它们分入对应格子，错两株以上则淘汰。”
林风深吸一口气，走到木盒前。第一排的植物最易分辨：长着金色叶片、触感坚硬的是“金精草”；茎秆里藏着乳白色汁液、掐断后会快速愈合的是“活木藤”；叶片上总凝着水珠、放在阳光下会渗出细水的是“水纹叶”；通体泛红、摸起来发烫的是“火绒草”；根系像石块般沉重、掰不开的是“土元根”——这些都是紫霞的《草木浅释》里讲过的基础灵材。
难的是第二排。有株草的叶片一半是金色一半是红色，他正犹豫，赤焰鼠突然跳上木盒，用爪子拍了拍那株草的根部——那里埋在土里的部分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是金行！”林风想起书中说，判断灵材属性要看根基，叶片的杂色只是吸收了周围环境的灵气。
最后一排有株藤蔓缠着块石头，藤蔓是活木藤的模样，石头却像土元根。林风想起墨尘路上说的“五行相涵”，试着将藤蔓和石头分开，发现石头上有细密的孔洞，藤蔓的根须正从孔洞里钻进去。“藤蔓属木，石头属土。”他将两者分入对应的格子，刚放好，申时的最后一声钟响恰好落下。
“不错。”守门弟子收起木盒，侧身让出通道，“随我来见掌门吧，清虚道长正在药庐等你。”
穿过刻满草药图谱的回廊，药庐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碾药的沙沙声。推开门，一位白发老道正坐在竹席上，面前的石臼里捣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银白的胡须上，竟泛着层柔和的光。
“师父，林风带到。”弟子行礼后退了出去。
老道抬起头，目光落在林风身上，又扫过他袖中探头的赤焰鼠，嘴角微扬：“紫霞那丫头没骗我，果然是个心细的孩子。”他指了指石臼旁的药碾，“来，把这株‘凝露草’碾成粉，记住，力道要匀，莫要碾碎草籽。”
林风走到近前，才发现石臼里的是凝露草——正是他当初为紫霞寻的药。他拿起药碾，想起紫霞说的“碾药如抚琴，急则碎，缓则不匀”，便沉下心，手腕轻转，让药碾在石臼里打着圈，将叶片一点点磨成青绿色的粉末，草籽则完好地留在一旁。
“嗯。”清虚道长捋着胡须点头，从书架上取下一卷蓝色封皮的书，“这是《草木心经》，木系入门心法。从今日起，你便是玉柱洞第三十七代弟子，法号‘青云’。”他将书递过来，又指了指墙角的床铺，“往后你便住在此处，明日卯时来前院学‘拔苗助长’，可别迟到。”
林风接过《草木心经》，封面的触感像极了醒神草的叶片。他对着清虚道长深深一拜，袖中的赤焰鼠似是明白发生了什么，对着老道作揖般拱了拱前爪，逗得老道朗声笑起来。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摊开的书页上，第一行字清晰可见：“木者，生也。知草木之性，方能悟生生不息之道。”林风摸了摸竹篓里的醒神草，突然觉得，父母离世后的那些冰冷夜晚，好像终于有了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