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霍格沃茨有哪个地方能让我那死水般的内心泛起一丝涟漪——那绝对是恐惧的涟漪——那就非魔药课教室莫属了。
地牢,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几十年都散不去的古怪药材混合气味(像是煮烂的卷心菜混合了臭鸡蛋和某种真菌的芬芳)。墙上浸泡着各种诡异生物标本的玻璃罐,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它们生前(或者被制成标本前)的悲惨遭遇。而这一切恐怖氛围的源头,那个穿着漆黑长袍、走路带风、眼神能冻死火龙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更是如同盘踞在巢穴里的终极boSS。
第一节魔药课,他就用他那低沉、丝滑、却带着剧毒的声音,给所有格兰芬多(尤其是哈利·波特)来了个下马威,顺便给我们所有人心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你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学习制药的精妙科学和严格工艺。”他说话的声音比耳语略高,但能让教室里每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声音自带GpS定位,“由于这里没有多少傻乎乎地挥动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会相信这是魔法……”
我缩在教室后排的阴影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内心疯狂点头:对!说得好!没有挥动魔杖!听起来很适合我这种懒得动的人!只要按照步骤,称量、切割、搅拌……像做化学实验一样,应该不难……吧?
然而,当我看到羊皮纸上那密密麻麻的疥疮药水制作步骤时,我瞬间放弃了幻想。
“蒸煮带触角的鼻涕虫……”(触角要不要去掉?蒸煮多久?火候呢?)
“精确加入豪猪刺……”(多少算精确?毫克级?我上辈子实验室的天平这里没有啊!)
“逆时针搅拌七圈半……”(半圈?!这特么是人能掌握的量吗?!)
太麻烦了!太精确了!太反人类了!这比我前世写代码调试bUG还让人头疼!我只是想混个及格,然后继续我的躺平大业,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琐碎到令人发指的步骤上?
于是,我制定了一个简单粗暴的魔药课生存策略:敷衍了事,得过且过。
斯内普在教室里如同蝙蝠般滑行,用他那毒舌点评着每一个学生的操作,所到之处留下一片战战兢兢和炸掉的坩埚(主要是纳威·隆巴顿的)。他偶尔会在我身边停留,那冰冷的眼神扫过我面前那堆切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毛虫和蛇牙,鼻腔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冷哼,但或许是因为我是拉文克劳(不是格兰芬多),或许是因为我身上那种“我是废物别理我”的气质过于明显,他居然没怎么刁难我。
这让我更加坚定了敷衍的决心。
轮到制作疥疮药水了。我看着那堆恶心的材料,内心充满了嫌弃。
“随便搞搞吧,反正这玩意儿估计也喝不死人……”我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开始了我的“创作”。
蒸煮鼻涕虫?管它呢,连锅端上去,火开大点,煮烂为止。
加入毒蛇牙?懒得研磨了,直接整颗扔进去,听个响儿。
搅拌?什么顺时针逆时针,我拿着搅拌棒在里面一通乱搅,堪比水泥工人,心里想着:“均匀就行,爱咋咋地。”
就在我这个“极其懈怠”的念头达到顶峰,手里的搅拌棒还在锅里画着抽象派图案时——
我脑海中的【无为诡道系统】界面,再次不甘寂寞地闪烁起来。
【检测到宿主强烈‘敷衍’意愿】
【目标:疥疮药水】
【检测到低效、混乱的炼制流程】
【触发自动优化(魔改)程序】
【正在解析材料特性……重组能量结构……注入‘无为’道韵……】
我:“!!!”
等等!优化?!魔改?!系统你住手!这是魔药课!不是炼金术工坊!
我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我感觉体内的魔力,连同我面前那锅被我一通乱搞、颜色已经开始发灰、冒着可疑气泡的混合物,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链接、扭转!
我手中的搅拌棒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但它不再是胡乱搅拌,而是在坩埚里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韵律的轨迹。锅里的液体开始剧烈翻腾,颜色从灰色变成深褐,再变成一种……仿佛内脏般的暗红色!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弥漫开来,不再是单纯的恶臭,而是混合了血腥、泥土、以及某种古老陈旧寺庙的气息。
周围的同学都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异状,纷纷投来惊恐的目光。连正在训斥纳威又炸了坩埚的斯内普都停了下来,他那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我……或者说,锁定在我面前的坩埚上。
“李默!”斯内普的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教室里所有的嘈杂,“你在干什么?!”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但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解释。难道说“教授,是我的躺平系统在自动帮你优化魔药配方”?
就在斯内普大步流星朝我走来的过程中,我坩埚里的变化达到了高潮。
暗红色的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向内收缩、凝聚,表面的气泡破裂,发出类似心跳的“噗通”声。最终,所有的液体都消失了,在坩埚底部,凝结成了一团……东西。
那是一团不断搏动、收缩、舒展的肉块。颜色是那种不健康的、带着血管纹路的苍白,表面布满了一种类似菌类或者大脑皮层的褶皱。它没有固定的形状,仿佛是一团活着的、蠕动的肉冻,又像是什么古老生物的胚胎。它静静地躺在坩埚底部,发出微弱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搏动”感。
整个魔药课教室,再次陷入了那种我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一次,连赫敏·格兰杰都忘了举手回答问题,她只是张大了嘴巴,眼神里充满了“这绝对不符合《魔法药剂与药水》第13页任何描述!”的崩溃。
罗恩·韦斯莱脸色惨白,捅了捅哈利,用气声说:“他……他是不是熬出了个……活物?”
我低头看着坩埚里那团不断搏动的、散发着不祥与古老气息的【肉太岁】,内心一片麻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系统不搞出点大新闻是不会罢休的!漂浮咒是鬼手,魔药课直接给我整出个克苏鲁幼体?!
斯内普已经走到了我的桌前。他先是极其嫌恶地、用看鼻涕虫的眼神瞥了我一眼,然后,他的目光就被坩埚里的那团【肉太岁】牢牢吸引住了。
他弯下腰,凑得非常近,几乎把鼻子贴到了坩埚边缘(我真的很担心那玩意儿突然跳起来糊他一脸)。他那通常只有冰冷和嘲讽的脸上,此刻出现了极其复杂的神情。
首先是极致的厌恶。这团东西显然违背了他所信奉的魔药学的“精妙与严格”,它混乱、无序、充满了不可控的……生命力?这触及了他的审美(如果他有的话)和原则底线。
但紧接着,那厌恶之中,又挣扎着燃起了一种难以抑制的、炽热的研究兴趣。
他紧盯着那不断搏动的肉块,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其解剖。他看到了那违背常理的生命力,感受到了那其中蕴含的、他从未接触过的、混乱而强大的能量波动。这完全超出了教科书的范畴,甚至超出了普通黑魔法的范畴。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以为他是不是被石化了。教室里静得能听到隔壁水龙头滴答的声音。
终于,他直起身,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混杂着深深的疑虑、审视,以及一丝……发现了稀有实验材料的兴奋?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少了些平时的刻薄,多了些探究。
我硬着头皮,用干巴巴的声音回答:“……疥疮药水,教授。”
斯内普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他再次低头看了看那团【肉太岁】,又看了看我,眼神在我和我那根放在一旁、依旧散发着丝丝寒气的黑檀木魔杖之间来回扫视。
“疥疮药水……”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怪异,仿佛在品味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
他再次沉默了,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用魔杖指着我的坩埚,低声念了句什么,那团搏动的【肉太岁】连同坩埚一起,飘了起来,跟在他身后,飞向了他的讲台后的私人储藏室。
在进入储藏室门前,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用他那特有的、丝滑而危险的声音说道:
“李默先生……由于你制作出了……一种……极其……‘独特’的魔药产物。拉文克劳……扣十分。”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课后留下。”
我:“……”
全班同学:“!!!”
扣分?还要课后留下?我看着斯内普消失在储藏室门后的背影,又感受到周围同学们投来的、混合着同情、恐惧和“你死定了”的目光。
“所以,”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桌子,内心充满了生无可恋,“我不仅熬出了一锅活着的不明物体,还成功引起了魔药课教授的‘兴趣’?”
“梅林的胡子啊……这魔药课,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一万倍!”
我的躺平计划,在斯内普教授那混杂着厌恶与炽热的目光中,彻底宣告破产,并且似乎正朝着某个不可控的、充满切片研究风险的方向,一路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