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柏之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里，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烟灰簌簌落在昂贵的地毯上。窗外的雨下了整整三天，就像他此刻的心情，闷得发沉。
他原以为那天故意在苏婉面前和林默亲近，能让那个一向骄傲的女人失态——毕竟苏婉怀了林默的孩子，眼里从来揉不得沙子。可他等了三天，等来的不是苏婉上门质问，而是林默发来的消息：【我在苏婉这边住几天，她情绪不太稳。】
“呵。”章柏之低笑一声，把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声音里满是自嘲。他精心设计的挑衅，像打在了棉花上，连个回响都没有。
七天后，林默推开别墅大门时，身上还带着苏婉公寓里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她换鞋时动作很轻，不像往常那样会故意把鞋踢到鞋架外，连看向章柏之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少了往日的针锋相对。
“苏婉说，谢谢你让着她。”林默拿起茶几上的水杯，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她怀孕后容易情绪化，之前有得罪的地方，别往心里去。”
章柏之看着她温顺的侧脸，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卸了。他原以为林默会被苏婉的情绪带着走，会因为他的挑拨和苏婉争吵，可到头来，是林默稳住了局面，甚至反过来替苏婉圆场。那些他以为能戳中痛处的手段，在林默这里彻底失效了。
“你就这么惯着她？”章柏之的声音有点闷，带着不甘，“她怀着孕就能不讲理？”
林默转过身，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却异常坚定：“她不是不讲理，是需要人陪着。就像……你当初需要人拉一把的时候一样。”
一句话戳中章柏之的软肋。他猛地别过脸，看着窗外的雨帘，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原来他所有的算计，林默都看得通透。在她心里，苏婉的脆弱和他过去的狼狈一样，都值得被温柔接住。
这场他自导自演的“刺激”，终究只刺激到了自己。
章柏之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两下，屏幕亮起时，那张照片刺得他眼睛发疼。照片里，苏婉踮着脚勾着林默的脖颈，两人在医院走廊的窗边吻得难舍难分，窗外的阳光落在苏婉微隆的小腹上，刺眼得像某种宣告。
他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指尖几乎要嵌进金属外壳里。这几天他本就憋着股气，总觉得林默对苏婉的退让是种纵容，想着等林默回来再找机会“提醒”她谁才是站在她身边的人。可此刻看着照片里林默垂眸时眼底的温柔——那种他从未在她看向自己时见过的柔和，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浇灭了所有不甘的火苗。
原来不是林默被苏婉拿捏，是她心甘情愿。原来他那些自以为是的挑衅，在她们稳固的关系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的闹剧。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紧绷的脸。良久，他松开手，把手机扔回沙发，转身走向厨房。冰箱里还放着林默喜欢的草莓，他拿出来洗干净，装盘时动作竟比往常轻了许多。
傍晚林默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章柏之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切好的草莓，见她进来，只是抬了抬眼，语气平淡：“洗好了，吃吧。”没有嘲讽，没有试探，甚至连眼神都收敛了往日的锋芒。
林默有些意外，走过去拿起一颗草莓：“今天怎么这么乖？”
章柏之低头搅着面前的牛奶，声音闷闷的：“苏婉……挺不容易的。”他没提那张照片，却像终于想通了什么，“以后……不闹了。”
林默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笑了。她知道，这场毫无意义的拉锯，终于在那张照片里落下了帷幕。有些界限，终究不能越，有些感情，终究不必争。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安静的餐桌上，竟有了几分难得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