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之内，黑色泉眼依旧汩汩冒着精纯而狂暴的能量，但相较于之前，其散发出的威压明显减弱了不少，显然小白的吞噬能力远超叶玄预料。
苏灵儿伤势已恢复七七八八，霜儿所化的剑影也彻底凝实，气息恢复至巅峰。
小白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趴在叶玄肩头，懒洋洋地梳理着自己雪白的皮毛，身上散发出的玄皇境气息趋于稳定。
叶玄目光扫过同伴，最终落在那条通往更深地下的狭窄裂缝通道。
外界必然已被仙使麾下的巡天卫层层封锁，硬闯无异于自投罗网。
为今之计，唯有另辟蹊径，或许这险峻未知的深处，反而藏有一线生机。
“我们往深处走。”
叶玄做出决断，声音沉稳，“灵儿，霜儿，务必紧跟在我身后，警惕一切异常。小白，注意感知周围的能量波动。”
“是，师兄（主人）。”
苏灵儿和霜儿齐声应道，神色凝重。
小白也竖起耳朵，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那条幽深漆黑的通道。
叶玄率先踏入裂缝通道，寂灭剑域再次展开，不过范围控制得更加精细，仅将三人一兽笼罩其中，灰蒙蒙的剑意流转，湮灭着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的凌厉黑风和偶尔闪现的空间裂缝。
通道向下倾斜，越发狭窄崎岖，很多时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周围石壁呈现出一种被巨力扭曲撕裂的怪异形态，显然此地经历过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冲击。
越是深入，那种源自地底深处的压抑感便越是强烈，仿佛有什么洪荒巨兽蛰伏在下方，令人心悸。
“这里的空间……好混乱。”
苏灵儿蹙着眉，感受着周围那极不稳定的空间波动，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警惕。
她甚至能感觉到一些细小的空间碎片如同无形的刀刃般刮过护体玄光。
霜儿所化的剑影紧贴叶玄身后，无声无息，却时刻准备应对任何突发危险。
她对空间的感知更为敏锐，数次提前预警，让叶玄及时避开了几处隐藏极深、足以重创玄皇后期的大裂缝。
小白也变得安静下来，小鼻子不断耸动，忽然用它毛茸茸的爪子指向左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岔口，传音道：
“小哥哥，那边……那边的能量好像有点不一样，好像……更古老，更锋利！”
叶玄心中一动。
小白的感知天赋异禀，尤其是在能量辨识方面。
他略一沉吟，便改变方向，朝着小白所指的岔口小心行去。
这条岔路更加隐蔽，几乎被扭曲的岩层完全掩盖，若非小白提醒，极难发现。
前行不过百余丈，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通道尽头，并非预想中的洞窟，而是一片巨大的、仿佛被一剑劈开的断崖！
断崖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浓郁得化不开的虚空乱流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水在深渊中涌动、咆哮，散发出令人神魂战栗的毁灭气息。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断崖对面那光滑如镜的崖壁之上，纵横交错布满了无数道深深的剑痕！
这些剑痕大小不一，深浅不同，但每一道都残留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剑意。
有的炽热如烈阳，有的冰寒如九幽，有的狂暴如雷霆，有的死寂如虚无……
各种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无比的剑意残留于此，历经无尽岁月冲刷，竟仍未彻底消散，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当年发生在此地的惊天大战。
“这是……剑痕？好多……好可怕的剑意！”
苏灵儿美眸圆睁，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各种恐怖剑意，只觉得自身的寒玉剑意如同萤火之于皓月，忍不住微微颤抖。
若非有叶玄的寂灭剑域抵挡了大部分压力，她恐怕连站在这里都做不到。
霜儿所化的剑影也发出轻微的嗡鸣，似乎既感到兴奋又充满敬畏。
作为剑侍，她对剑意的感知最为直接。
叶玄瞳孔收缩，心中震撼无比。
他的寂灭剑意自主运转，与崖壁上那些残留的剑意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共鸣和……
对抗！
这些剑痕的主人，其修为境界绝对远超他的想象，恐怕至少也是玄尊主境，乃至更高的存在！
甚至其中几道最为深邃、几乎将崖壁斩穿的剑痕，残留的意境让他都感到一阵心悸。
“此地是一处古战场遗迹？”
叶玄喃喃自语，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剑痕，试图从中分辨出更多信息。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几道相对较新、似乎与周围古老剑痕并非同时留下的痕迹上。
那几道剑痕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银灰色，残留的剑意带着一种缥缈、灵动、却又无比犀利的气息，仿佛能切割虚空，无迹可寻。
“这是……虚空剑意？”
叶玄心中巨震。
这种剑意，与他从吞天仙帝传承记忆中了解的、某种极其罕见强大的剑道属性十分相似！
而且，这剑痕残留的意境虽然强大，却似乎……
并未达到其他那些古老剑痕的层次，更像是其使用者修为不足，未能完全发挥其威力所致。
难道近期有人来过这里？
并且在此与人交手，留下了剑痕？
会是谁？
叶玄立刻联想到下落不明的楚瑶！
楚瑶身为灵界天机阁传人，聪慧过人，精通阵法推演，或许有特殊手段能寻到这种绝地险境暂避锋芒？
而且天机阁传承博杂，或许就有与虚空相关的秘法？
虽然不能确定，但这无疑是一个线索！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仔细勘察断崖边缘。
果然，在靠近右侧崖壁的隐蔽处，他发现了一些非自然形成的细微痕迹，似乎有人曾在此艰难攀附停留过，并且……
似乎有微弱的空间波动残留，指向深渊下方的某个方向。
“下面？”
叶玄看向那令人心悸的虚空乱流深渊，眉头紧锁。
深渊下方的虚空乱流极其恐怖，玄皇境修士落入其中，顷刻间便会被撕成碎片，就算玄圣强者也不敢轻易深入。
但那股微弱的空间波动，以及那几道较新的虚空剑痕，都隐隐指向下方。
“师兄，我们要下去吗？这太危险了！”
苏灵儿也看到了那恐怖的深渊，俏脸发白。
叶玄沉默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既然可能有线索，再危险也要探一探。你们在此等候，我先行探查。”
他不能让苏灵儿和霜儿跟着他一起冒险。
“不行！”
苏灵儿立刻抓住他的手臂，眼神坚决，“要下一起下！我的寒玉剑意或许能一定程度上冻结紊乱的空间之力！”
霜儿也无声地向前一步，剑影震颤，表达着共同进退的决心。
小白也跳上叶玄的头顶，小爪子紧紧抓着他的头发，吱吱叫着，显然也不愿独自留下。
叶玄看着她们，心中一暖，知道劝阻无用，只得郑重叮嘱：
“好！但切记，紧跟在我身后，一旦情况不对，立刻退回！”
他深吸一口气，寂灭剑域催发到极致，灰蒙蒙的领域变得更加凝实，率先向着深渊下方缓缓降落。
苏灵儿紧随其后，极寒剑气弥漫而出，在剑域内部形成一层冰晶护罩。
霜儿则化为一道极淡的剑光，游弋在周围，随时斩灭靠近的特别狂暴的乱流。
小白则趴在叶玄肩头，小眼睛瞪得溜圆，不断指出能量相对薄弱的区域。
甫一进入深渊范围，恐怖的压力便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狂暴的虚空乱流如同无数柄无形的利刃，疯狂切割着寂灭剑域，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响。
叶玄的玄力消耗速度陡增数倍！
越是下降，乱流越是凶猛，甚至开始凝聚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扭曲不定的空间之刃，狠狠劈砍在剑域之上，震得剑域剧烈晃动。
叶玄面色凝重，全力维持剑域，同时不断吞噬炼化着周围狂暴的能量补充消耗，艰难地向下探索。
苏灵儿和霜儿也全力辅助，三人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有倾覆之危。
下降约莫千丈之后，周围的虚空乱流猛然变得更加暴烈起来，仿佛陷入了某种狂乱之中，甚至开始形成一个个小型的、吸力惊人的空间漩涡！
“小心！”
叶玄厉喝一声，归尘剑骤然刺出，寂灭剑意爆发，将一个突然出现在侧前方的空间漩涡强行湮灭！
但就在这时，一个更大的、直径足有数丈的空间漩涡毫无征兆地在他们正下方出现，恐怖的吸力瞬间攫住了三人！
“不好！”
叶玄脸色剧变，全力催动剑域对抗那股吸力，却依旧被拉扯得急速向下坠去！
苏灵儿惊叫一声，冰晶护罩瞬间破碎！
霜儿所化的剑光也被扯得扭曲不定！
眼看就要被吸入那毁灭性的漩涡中心，叶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正要不顾一切动用底牌。
忽然，他肩头的小白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小嘴巴张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对着那巨大的空间漩涡猛地一吸！
嗡！
一股诡异无比的吞噬之力从小白口中爆发！
那狂暴的空间漩涡，其核心处的能量竟然被这股力量引动，变得略微紊乱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叶玄抓住机会，寂灭剑域全力爆发，归尘剑向上方猛地一斩！
“开！”
一道灰蒙蒙的剑芒硬生生在狂暴的乱流中撕开一道短暂的口子！
他一手拉住苏灵儿，身形如同游鱼般向上急窜！
霜儿也趁机摆脱吸力，紧随其后！
三人险之又险地脱离了那巨大漩涡的吞噬范围，皆是心有余悸。
“小白，好样的！”
叶玄赞了一声，小家伙这次立了大功。
小白似乎有些脱力，蔫蔫地趴回他肩头，小肚子起伏不定。
经过这番惊险，三人更加小心。
又向下探索了数百丈，周围的乱流威力似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不再增强，反而隐隐有减弱的趋势。
而那股微弱的空间波动，在此地变得清晰了一丝。
叶玄循着波动方向，操控剑域艰难地横向移动。
终于，在穿过一片尤其浓郁、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乱流区域后，眼前景象陡然一变！
一个仅有丈许见方的、相对稳定的平台，突兀地出现在崖壁之上。
平台表面光滑，仿佛被人生生切削而出，其上残留着明显的阵法痕迹，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依旧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形成一个极小的安全区域，将周围的虚空乱流稍稍阻隔在外。
而在平台靠近崖壁的一角，赫然有着一小片已然干涸的、暗褐色的血迹！
血迹旁边，还有几缕被利刃斩断的、淡蓝色的丝线！
叶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一眼就认出，那淡蓝色的丝线，与楚瑶平日所穿衣袍的材质一模一样！
楚瑶果然来过这里！
她在此地布置过临时阵法，并且……受了伤！与人交过手！
看血迹干涸的程度和残留的气息，时间应该就在数日之内！
她去了哪里？
是继续向下，还是……？
叶玄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他仔细检查平台，发现那残破的阵法核心处，指向了两个不同的空间坐标。
一个指向深渊更下方，另一个则指向……
侧上方的某个不确定的遥远方位，似乎是一次随机传送。
她会选择哪一边？
深渊下方吉凶未卜，随机传送更是前途莫测！
叶玄站在平台边缘，望着下方依旧深不见底、乱流汹涌的深渊，以及侧上方那虚无缥缈的传送方位，眉头紧锁，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线索在此似乎中断了。
下一步，该往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