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王天凡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元婴稳固,灵力充盈,混沌守护心域圆融无暇。临行前,他将天都峰诸事郑重托付给林婉儿、苏茹与方清雪。望着三女眼中难以掩饰的忧色,他并未详述此行凶险,只道是奉师命外出历练,寻求突破机缘。
“此行短则旬月,长则经年。峰内一切,便有劳三位师姐了。”王天凡拱手,目光扫过林婉儿紧蹙的眉尖,苏茹欲言又止的温柔,以及方清雪清冷眸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波澜。
“夫君(师弟)务必万事小心!”三女异口同声,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王天凡点头,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峰顶。
子夜时分,沉剑谷。
残月孤悬,清冷光辉将谷内林立的断剑映照得如同森森白骨。谷中破碎剑意比往日更显躁动,呜咽低鸣,仿佛预感到某种不寻常之事。
王天凡准时立于那块巨大的卧牛石前。虚空无声荡漾,李寒松的身影如剑般凝现。他依旧是那副万年冰封的模样,只是今日,手中多了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寂灭剑意虚影。
“走。”
没有多余言语,李寒松并指如剑,对着身前虚空轻轻一划!
嗤啦——!
一道狭长的、边缘不断湮灭重生的空间裂缝,被他以无上剑意强行撕开!裂缝之内,并非寻常的空间乱流,而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唯有那寂灭剑意如同亘古存在的灯塔,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跟上。”
李寒松一步踏入裂缝,身影瞬间被黑暗吞噬。
王天凡心中凛然,不敢怠慢,周身混沌星辉流转,元婴之力暗涌,将混沌守护心域的力量密布周身,紧随其后踏入裂缝。
甫一进入,一股难以言喻的空间撕扯与万物寂灭的意蕴便如同潮水般涌来!若非他已是元婴修为,混沌星辉又兼具守护与空间特性,只怕瞬间就会被这股力量撕碎神魂,湮灭肉身。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条由纯粹寂灭法则构筑的通道之中,速度远超他自身瞬移不知凡几,外界的一切景象、声音乃至时间感都彻底消失,唯有前方那道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寂灭剑影,为他指引着唯一的方向。
“这便是师尊的遁法?以寂灭剑意强行贯穿虚无,这等手段……”王天凡心中震撼无以复加,对师尊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知,同时也更加警惕。
不知穿梭了多久,前方那寂灭剑影猛地一顿。
“到了。”
李寒松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将王天凡从那种绝对的孤寂与高速穿梭的状态中惊醒。
下一刻,周身压力一轻,已然脚踏实地。
然而,当他抬眼看清楚眼前景象时,即便是以他元婴期的心境修为,也不由得心神剧震,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任何一处洞天福地,亦非寻常意义上的星辰大陆,而是一片……彻底崩坏、死寂、漂浮于无尽黑暗虚空中的巨大世界碎片**!
目光所及,尽是断壁残垣,那些建筑的风格古老而恢弘,远超他所知的任何文明遗迹,此刻却如同被无形巨力碾碎后随意抛洒的玩具,失重地悬浮在虚空中。巨大的宫殿倾覆,山峦断裂,干涸的河床扭曲成诡异的弧度,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永恒的灰败色调。
而在这片破碎陆地的上空,没有日月,没有星光,只有无数大小不一、散发着黯淡死光的星辰残骸,如同巨大无比的坟墓,寂静地悬浮着。一些残骸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巨大爪痕、深不见底的剑孔,或是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熔穿的空洞,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历过的、超越想象的惨烈终末。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毁灭、死亡与万古不甘的气息,寻常灵气稀薄近乎于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暴的、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侵蚀生灵血肉与神魂的寂灭星尘。
这里,便是葬星之地!一片不知因何而彻底陨落、被放逐于世界间隙的古老星域残骸!
“收敛气息,跟紧我。”李寒松的声音将王天凡从极度的震撼中拉扯回来。他依旧是那副冰冷模样,仿佛眼前这片末日景象不过是寻常风景。他周身那寂灭剑意自然流转,将所有试图靠近的寂灭星尘无声无息地湮灭于无形。
王天凡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将混沌守护心域的力量压缩至贴身状态,如同披上了一层无形的星辉甲胄,默默紧随在李寒松身后。
两人在这片绝对死寂的破碎国度中无声前行。脚下是冰冷坚硬的岩石,偶尔能踩到一些早已灵光尽失、质地却依旧不凡的法器碎片,或是某种庞大生物的、堪比小山般的奇异骨骸。
李寒松似乎对此地路径极为熟悉,带着王天凡在错综复杂、漂浮不定的废墟间精准穿梭,时而绕开一片偶尔会迸发出毁灭性能量乱流的区域,时而穿过由巨大兽骨构成的天然门户。
随着不断深入,王天凡识海中的那枚界碑之钥碎片传来的共鸣感越来越清晰、强烈!下一块碎片,定然就在这片葬星之地的深处!
然而,他的心神却愈发紧绷。此地太过诡异死寂,除了那无处不在、侵蚀一切的寂灭星尘,他并未察觉到任何生灵的气息。但这种绝对的死寂背后,往往潜藏着更加致命的不测。
果然,就在他们穿过一片由无数断裂神兵堆积而成的浮空山峦时,异变陡生!
前方那片原本死寂的虚空,猛然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涌起来!无数半透明的、扭曲蠕动的灵体,如同从沉睡万古的噩梦中惊醒,从四面八方的废墟阴影里、从冰冷的星骸之中钻出,发出凄厉到足以撕裂神魂的尖啸,带着对生者气血与灵魂最本能的疯狂渴望,如同决堤的灰色潮水,朝着两人汹涌扑来!
葬星怨灵!
其数量,铺天盖地,远超之前在古战场遭遇的煞灵,气息也更加诡异、怨毒,带着星辰寂灭时产生的极致绝望与疯狂!
李寒松脚步未曾有丝毫停顿,甚至未曾侧目看那些扑来的怨灵一眼,只是周身那寂灭剑意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开来。
下一刻,令王天凡瞳孔收缩的景象发生了——那些靠近李寒松周身十丈范围内的葬星怨灵,如同冰雪遭遇烈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触及那无形剑意领域的瞬间,直接湮灭,化为最原始的虚无,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他就这样,如同行走于自家庭院的死神,所过之处,万灵辟易,归于永恒的寂灭!
王天凡不敢有丝毫大意,混沌守护心域全力开启,璀璨星辉如同实质般流淌,将扑向自己的怨灵牢牢阻挡在外,并以混沌之力将其不断净化、消融。他很快发现,这些怨灵极难彻底灭杀,即便被星辉击散,也会很快从周围浓郁的寂灭星尘中汲取能量,重新凝聚成形,唯有以更强的力量瞬间将其核心怨念彻底湮灭,方能阻止其无限重生。
师徒二人,一者在前方闲庭信步,剑意所向,万灵寂灭;一者在后方稳扎稳打,星辉护体,步步为营。在这仿佛无穷无尽的怨灵狂潮中,两人如同激流中的两块磐石,坚定不移地向着葬星之地那更深、更黑暗的核心区域前行。
王天凡看着前方师尊那仿佛能斩断因果、令万物终结的孤绝背影,心中波澜起伏,疑虑更深。师尊的实力,深不可测。他带自己来此,真的仅仅是为了取得下一块界碑之钥碎片吗?
这葬星之地的深处,究竟隐藏着何等秘密?与那神秘的“暗渊”,以及师尊那复杂难明的立场,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关联?
前方的黑暗,如同巨兽张开的口,弥漫的寂灭星尘与无尽的谜团交织在一起,预示着这将是一条无比艰难、步步惊心的探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