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一片热火朝天，工人们个个干劲十足。但这股劲头反而让楚风感到奇怪。
平时轧钢厂的产量都有固定标准，根本用不着这么拼命。
工人们大多是在提升钢材质量上下功夫，今天这是怎么了？
楚风仔细看去，发现工人们不仅更卖力了，脸上还都带着一股苦大仇深的表情，活像被人欠了巨债似的。
大长腿于莉见楚风过来，立刻凑上前：“厂里出大事了，你要不要去厂长办公室看看？”
楚风点点头。于莉忽然塞给他一样东西：“喝点吧，这是我自己榨的果汁，对身体好。”
楚风把东西随手放在一旁，走进了厂长办公室。
功夫小妹带着保安队经过，撇嘴道：“有的人啊，活不好好干，就想着怎么讨好别人。瞧，碰钉子了吧！”
于莉撇撇嘴，故意秀了秀自己的长腿：“我干不干活要你管？有人喜欢就行！”
说完，她趾高气扬地走了。
厂长办公室里，厂长脸色铁青。就连看见楚风进来，他脸上也没一丝笑意。
“北郊轧钢厂的厂长太不要脸了！输了不认账，还要跟我们再比一场！”厂长几乎是吼着说。
楚风捂住耳朵：“再比就再比呗，咱们又不会输！”
要是比厨艺，楚风清楚崔大可的水平——别说自己，就算是不出错的傻柱，他也比不上。
厂长将一份文件递给楚风：“你看看这个，他这分明是仗着我们红星轧钢厂比北郊规模小，故意欺负人！”
楚风看了眼那份挑战书，微微一怔——这次北郊轧钢厂竟提出要比钢材产量。
钢材产量基本是固定的，红星厂规模有限，想提高产量大概只能靠加班。北郊厂长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把比赛时间只定在五天。这五天，恐怕两边都得日夜赶工。
厂长叹了口气：“你主要负责保卫，这事本不该跟你说。”在他看来，这事只能向上级汇报协调。可一个厂长连这事都要找领导，无疑是能力不足的表现。但他已打定主意，宁愿在领导面前丢脸，也不能在北郊厂长面前认输。
楚风将挑战书递回：“厂长，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厂长叹气：“你想劝我向北郊妥协是吧？跟领导汇报会影响我前途，输给北郊不过是丢个面子。”他固执地说，“但让北郊用这种手段赢，我不服！”
见厂长像头怒狮，楚风笑了笑：“厂长，我不是劝降。我知道一个方法，能大幅提高钢铁产量。”
楚风毫不犹豫地将早上得到的方法告诉了厂长。
厂长眼睛一亮：“如果真如你所说，确实有可能！”但这方法并非万无一失，失败代价很大。这话他未说出口，但他知道楚风心里清楚。
楚风目光坚定：“您放心，这个方法绝无问题。”
楚风打了包票，厂长也大手一挥：“好，这事交给你了！北郊产量虽比我们高，最多也就高出两成。只要你的计划成功，赶超他们轻而易举！”
楚风立刻号召工人，所有人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中午时分，傻柱做完饭菜，大摇大摆走进车间。
“楚风、傻柱，忙着呢？”竟是崔大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傻柱性子直，一见崔大可便攥紧拳头。
崔大可却笑了：“别忘了我们还在比试。你要是打了我，明天消息就会传开——红星轧钢厂比不过北郊，还动手打人！”
他找了张正中间的桌子坐下，朝楚风招手：“来，陪我吃顿饭。”
楚风不动声色地坐到他对面。崔大可故意高声说：“这事说白了就是你我的恩怨。只要你答应从此不再找丁秋楠，我立刻向我们厂长说明。就这么简单，看你怎么选！”
说完，崔大可得意地环顾四周。
不少工人围拢过来，崔大可正希望如此。他想借这些工人给楚风施加压力，好让楚风以后离丁秋楠远点儿。
谁知红星轧钢厂的人听了崔大可的话，个个义愤填膺：“崔大可，你自己没那个能耐，就耍这种肮脏手段！”
“把这事告诉北郊轧钢厂的人，看他们怎么处理！”
大长腿于莉和功夫小妹也都凑了过来。她们既不愿楚风难堪，也不想他和丁秋楠走得太近。
于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腿。这双她引以为傲、向来无往不利的腿，在楚风面前却毫无作用。难道真要主动献身？
功夫小妹想法简单得多。她只想着丁秋楠有自己的医馆，如果楚风常去找她，就没法常来这儿做饭了。少了个顶尖厨师，这可不行。
尽管众人都在声援楚风，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次比试想赢并不容易。
楚风冷笑一声：“有人自己没本事，还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废物！”
崔大可立刻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到，这话还听不明白？”楚风说完，工人们全都笑了。
有工人高声喊道：“崔大可，你还敢在我们这儿吃饭？再吃我做的饭，看我不揍你！”
傻柱不知何时真拿了把菜刀出来。
崔大可害怕了。人人都说傻柱有点傻气，以前他不觉得，现在可真怕了。他没敢继续吃饭，匆匆溜走了。
工人们的笑容渐渐消失。大家都清楚，刚才只是嘴上痛快，他们和北郊轧钢厂在产量上仍有不小差距。
见工人们都围在这儿，楚风站了出来：“之前大家炼钢时，是不是常出大量废钢？”
这年代炼钢技术本就落后，出废钢的概率高达四成。
其他工人听了楚风的话，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
连不太懂行的于莉都说：“用废钢顶替不行，老师傅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楚风却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有个办法，能大幅减少炼钢时的废品率。”
他很快把自己的方法讲了出来。
这些充满热情的工人效率惊人，楚风要求的东西仅用四小时就备齐，随即投入生产。
三小时后，新出的钢材质量明显提升，废钢更是寥寥无几。
大部分工人都看呆了，大长腿于莉眼中异彩闪烁。单凭这门技术，楚风去哪个钢厂都会是红人。要是自己能跟着他……
于莉不觉又开始遐想，而楚风已和其他工人一样沉浸在兴奋中。
尽管采用了新工艺，大家仍需加班。楚风知道这事因自己而起，便向工人们致歉。
但工人们根本不在意，从一开始就埋头苦干着。
楚风见自己插不上手，便转身走向另一边。
这时，一个穿护士服的女子走了进来。
“楚风在吗？”
听见是找楚风的，还是个女生，于莉顿时警觉起来：“你是什么人？找他有什么事？”
对方却闭口不答，于莉干脆把她拦在门外。
刚好楚风走出来，看见来人，有点意外。
“丁秋楠？你怎么来了？”
“我有话跟你说，出来一下。”
两人很快走了出去，身后传来一阵议论声。
工人们都在讨论丁秋楠的长相。
“这姑娘真标致，还是个护士，听说护士都又好看又善良——这是楚风的对象吗？”
于莉听着越来越不高兴，呵斥道：“议论什么呢？都不用干活了吗？”
工人们见她莫名发火，也不敢多话，纷纷散开。
外面，丁秋楠带着歉意对楚风说：“我今天才听说，崔大可一直针对你，居然是因为我。”
楚风淡淡一笑：“这又不是你的错。”
丁秋楠仍然内疚：“如果只是小事也就算了，但我听说……”
她欲言又止，看着楚风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忽然浮起一丝异样。
是崇拜吗？她没说出来。
楚风只是平静地提议：“别想那么多了，既然难得你来，我带你走走吧。”
厂里的人都对楚风很尊敬，见到他都主动打招呼，只是看向丁秋楠的目光有点奇怪。
一开始丁秋楠没明白，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们不会以为我是他女朋友吧？
想到这里，她的脸微微发热，悄悄看向楚风，发现他并没有在看自己。
丁秋楠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真做他女朋友，好像也不错。
趁楚风没注意，她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
随后她故作自然地扭过头，如果不是两人还牵着手，简直像在闹别扭。
楚风正四下看着，忽然觉得手心多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一只干净却微凉的手。
大概是常年接触冷水和消毒液，手上有些细细的纹路。他低头认真看去。
丁秋楠不好意思地问：“看什么呀？”被一个男人这样专注地看自己的手，她心里有点小得意。
过了半分钟，楚风开口：“少用点消毒水吧，你手上的皮肤受影响了。”
丁秋楠立刻把手抽了回来，刚才的勇气瞬间消失，心里忍不住抱怨：这个楚风，也太不懂风情了。
楚风却像想到什么，带着丁秋楠往街上走。
她不明所以，只是茫然地跟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商业街。
这里的东西价钱不低，平时丁秋楠根本不敢来。但今天有楚风在身边，她也多了几分底气。
两人步入一家商店，楚风驻足在化妆品柜台前，他毕竟是个男人，对这些东西并不太熟悉。
“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化妆品拿出来。”楚风说道。
店员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取出一只小瓶，“这是进口货，价格不便宜，不能试用。”
楚风没多问，直接买下那小瓶，递给丁秋楠。“给你，好好保护你的手。”
语气很平淡，丁秋楠却感到一阵暖意。
虽然他之前挑剔过她的手，此刻的举动却让她心里温热起来。
她低着头，之前消失的勇气又悄悄浮现，想牵他的手，却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只好抿嘴笑了笑。
这个楚风啊，她还真拿他没办法。明明自己勇气十足，却不敢去握他的手。
楚风继续往前走，丁秋楠默默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她才开口问：“现在去哪儿？”
“当然是送你回去。”楚风答得干脆。
丁秋楠心里泛起一丝幽怨。直到回到医馆，她都没再说话。
楚风连句告别都没有就走了。望着他的背影，丁秋楠心里空落落的。
是不是该叫他留下？忽然间，她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