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车上，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倒退。
沈瑶听完程昱的转述，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祭祖？”
“嗯，下周。”
程昱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侧头看她，“你要是不想去，我就跟他说……”
“去，为什么不去？”
沈瑶打断他，语气里听不出一丝胆怯，反而带着点兴味，“正好，去见识见识你长大的地方，看看能把你养得这么……
嚣张的，是什么样的风水宝地！”
程昱被她逗乐了，心里的那点担忧也散了大半。
侧头看她，车内的氛围灯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美得惊心动魄。
“说真的，那群人肯定会作妖。”
“怕什么，”
沈瑶轻笑一声，转过头来，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们要是安分守己，我敬他们是长辈。要是想搞小动作……”
她没说下去，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程昱看得心头一热，突然伸手，越过中央扶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下的发丝柔软顺滑。
“我就喜欢你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
沈瑶白了他一眼，像赶小狗一样拍开他的手：“好好开车，手放哪儿呢！”
车里沉默了一小会儿，只剩下轮胎压过路面的轻微声响。
程昱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了些：“我大伯，他年轻时候吃过不少苦。
他是长子，很小的时候就要照顾下面一大堆弟弟妹妹。”
沈瑶想起那位白发老人锐利又通透的眼神，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他跟程家其他人不一样。”
“当年全家，只有他一个人，坚持让我爸上学。”
程昱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意，“其他人都觉得读书没用，不如早点去工厂打工赚钱。”
沈瑶若有所思。
难怪那位程家大伯对她的态度最为友善，老人家那双眼睛毒着呢，一眼就能看穿谁是真心做事的人，谁是趴在家族身上吸血的寄生虫。
“你老家……条件怎么样？”沈瑶换了个话题，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车窗。
程昱笑了：“放心，没你想的那么差。
我爸后来发迹了，给村里修了路，建了学校，现在算是个远近闻名的富裕村。”
“那他们为什么……”沈瑶欲言又止。
“为什么还那么贪得无厌，一副穷疯了的样子？”
程昱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爸给的越多，他们想要的就越多。
我爸给钱，是想还清人情债，之后两不相欠。
可惜，有些人永远都喂不饱。”
沈瑶了然地点点头。
程卫东的做法她很理解，只是可惜，他的善意被当成了理所应当。
“对了，”
程昱突然想起什么，语气温柔下来，“祭祖可能要在那儿住一晚，老宅的房子没暖气，你记得多带件厚外套。
山里晚上比城里冷。”
沈瑶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要做些什么准备。
她可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程家那群人要是以为，回了他们的地盘就能让她难堪，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三天后，清北大学图书馆，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书本的香气。
沈瑶和程昱正在低头赶一份小组作业，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两个，”
德高望重的王院士敲了敲桌子，声音不大，透着一股威严，“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沈瑶和程昱面面相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合上电脑，跟着王院士进了电梯。
“老师，出什么事了？”程昱看着电梯数字跳动，终于忍不住问。
王院士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们俩谈个恋爱，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全校都知道了？”
沈瑶心头猛地一跳：“什么意思？”
王院士没说话，推开办公室的门，直接从桌上拿起一本杂志，扔到他们面前。
一本花花绿绿的八卦杂志，封面上赫然是沈瑶和程昱在程家老宅门口的照片，角度刁钻，抓拍得极为暧昧。
旁边是巨大而耸动的标题：
《清北拜金女惊天手段！深扒底层心机女如何步步为营，勾引京圈唯一太子爷上位！》
“这……”
程昱的脸瞬间铁青，浑身散发出骇人的低气压。
沈瑶却异常冷静，她拿起那本杂志，翻开内页，目光飞速地浏览。
文章里极尽抹黑之能事，把她说成一个处心积虑、为了钱不择手段攀高枝儿的心机女。
甚至无中生有，“爆料”她同时交往好几个富二代，私生活混乱不堪。
“老师，”沈瑶“啪”地一声合上杂志，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抹冷笑，“这是彻头彻尾的污蔑。”
“我当然知道！”
王院士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吹了吹气，“以你的脑子，还需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问题是，谁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
程昱一拳狠狠砸在结实的红木办公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肯定是程琳那伙人！她们就见不得我好！”
“冷静点！”
王院士皱眉，“为这种不入流的小报生气，掉价！关键是，你们打算怎么应对？”
沈瑶低头思索片刻，忽然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她笑了。
笑容自信又耀眼。
“老师，我记得下个月在沪市有个国际青年经济学家论坛，您受邀要做主题演讲，是不是正好需要两个助手？”
王院士挑了挑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
“我和程昱最近正在研究的那个关于新兴市场资本流动的课题，正好和您要讲的主题能对上。”
沈瑶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王院士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沈瑶，满眼都是赞赏：
“好！好啊！以正视听，釜底抽薪！这招高明！”
程昱还有点儿懵，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什么釜底抽薪？”
沈瑶无奈地伸手，在桌下轻轻捏了捏他因愤怒而僵硬的手：
“意思是，与其跟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八卦杂志打口水仗，拉低自己的格调。
不如直接站到更高、更权威的舞台上，用绝对的实力让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国际顶级的学术论坛，与会的都是全球经济领域的泰山北斗和青年才俊。
到时候，她和程昱作为王院士的得意门生、核心助手一同亮相，这种级别的曝光和认可，比一万句解释都有用。
沈瑶能力怎么样，现场一探便知！
谁还会去相信一本三流八卦杂志上的胡言乱语？
王院士欣慰地看着眼前这对璧人，感叹道：“沈瑶啊，你这脑子，可比程昱这小子聪明多了。”
程昱不服气地嚷嚷：“老师！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怎么，我说错了？”王院士眼睛一瞪，吹胡子。
沈瑶看着程昱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会为了她暴怒、会因为老师的偏心而“吃醋”的阳光大男孩，比他身上那些虚头巴脑的豪门光环，要可爱一百倍。
“走吧，”她拉起还在“委屈”的程昱，“不跟老师贫了，我们还得回去准备祭祖的东西呢。”
程昱一听，立刻哀嚎一声，刚才的怒火全变成了愁云惨雾：
“你还笑得出来？我都快愁死了！那帮人肯定憋了一肚子坏水等着你呢！”
“怕什么，”
沈瑶冲他狡黠地眨眨眼，红唇勾起，带着一丝野性的魅惑，“别忘了，我可是他们口中的‘心机女’，看谁更有心机喽！”
王院士看着两个年轻人打打闹闹地离开，在后面笑着摇头叹气：
“现在的年轻人啊……”
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