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微的指尖刚触到银线,系统的电子音便在识海炸响:「检测到高频神经反馈,目标通过银线进行远程意识投射。当前接触点为中枢控制端,外界阿菱仅为生物信号接收器。」
她瞳孔骤缩,后颈寒毛根根竖起。
原来那小沙弥说的,根本不是活人,是这具被冰髓养着的躯体在替静尘当传讯傀儡!
袖中微型电凝刀的刀柄硌着掌心,这是她用系统仓库里的钛合金片伪装成的桃木钉。
静尘以为她只会用银针治病,却不知现代外科器械切开神经线比任何法器都利落。
你以为套个因果袈裟就能当活菩萨?云苏微低笑一声,电凝刀闪电般刺向银线。
电流在刀刃窜出幽蓝火星,地切断那根细若蛛丝的银线。
整座地宫突然剧烈震动,头顶石屑簌簌落下。
空中悬浮的白衣虚影发出刺耳鸣啸,原本平和的眉眼扭曲成青面獠牙,指甲暴长三寸直插云苏微面门。
静尘踉跄撞在石壁上,鼻孔渗出两道血线,莲心囊的金光暗了大半:你......你毁我法器!
这哪是法器?云苏微反手接住虚影抓来的指甲,指腹被划开血口也不躲,分明是拿活人当接收器的刑具。
静尘师太,你嘴上念着普度众生,手里却拴着条活人的命线当风筝放?
石门外突然传来卷轴展开的轻响。
裴九娘不知何时立在甬道口,素白裙裾沾着灰尘,却仍将《先帝后宫百美图》展得平整:苏姑娘请看。她葱白指尖点向画中最角落的宫女——那女子着月白医官服,腰间挂着药葫芦,眉眼与云苏微有三分相似,此人名为苏挽,永乐二十年入宫为医正,因身怀药佛之心能解百毒,被先皇后忌惮。
云苏微的呼吸一滞。
她曾在系统典籍里见过药佛之心的记载,那是千百年才出一个的特殊体质,血液可解世间奇毒,却也会被视作活药人遭人觊觎。
她在冷宫诞下一名女婴,托付给乳母带出宫时,在襁褓里塞了半块刻着字的玉牌。裴九娘从袖中摸出一封染血的信笺,这是她咽气前用指甲刻在锦帕上的血书,说:若我女归来,请告诉她,宁做草莽医,莫入帝王家。
云苏微接过信笺的手微微发抖。
帕子上的血字已经发黑,却仍能辨出每个笔画都带着刻骨的痛:阿囡,娘对不起你,不能护你周全......
姐姐!静尘突然发出悲怆的尖叫,她的发髻散了一半,双眼通红如血,你姐姐就是被皇后用鹤顶红灌死的!
她死时手里还攥着半块玉牌,和你颈间的是不是一对?
云苏微的手顿住。
她确实有半块玉牌,是原主从小到大贴身戴着的。
可此刻再看静尘扭曲的脸,她突然想起系统扫描过玉牌的纹路——那根本不是苏家旧物,而是定国公府私造的仿品。
你要复活的圣女,不过是你臆想出来的复仇工具。她将血书收进袖中,声音冷得像冰棺里的寒气,而我......
住口!静尘猛咬舌尖,腥甜的血沫溅在莲心囊上。
金色光团骤然膨胀,寒玉棺的咒文泛起幽蓝光芒,棺盖地裂开一道缝。
云苏微转身时,正看见棺中女子缓缓睁眼。
那是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皮肤白得透明,眼尾却有颗泪痣——原主没有这颗痣。
姐......姐......女尸的嘴唇开合,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救......我......
地宫里的温度骤降十度。
云苏微却笑了,笑声清凌凌的像碎冰:静尘师太,你连最基本的验身都没做?她抬手扯开左肩衣襟,一道火焰状的红色疤痕在冷光下格外醒目,心火印,真正药佛传人受天地灵气滋养才会有的标记。
而她......她指向棺中女尸,不过是用易容术和冰髓养着的冒牌货。
静尘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见过苏挽肩上的红痣,却从未听说过心火印——原来姐姐当年根本没把传承秘密告诉她!
云苏微取出银针,尖端在烛火上烤得发红:真正的药佛血脉,血液里带着纯阳之气。她猛然将银针扎进心火印,一滴赤红血珠溅出,你说这是我妹妹?
那我这当姐姐的,就送她一程。
血珠滴在女尸额间的瞬间,整具尸体突然发出刺啦声响。
原本完美的面容像被泼了浓硫酸,皮肤迅速焦黑萎缩,露出下面青灰色的尸斑。
假的。云苏微擦了擦银针,真正的药佛,不会怕自己的血。
静尘踉跄着跌坐在地,手中莲心囊落地。
她望着那具迅速腐烂的尸体,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不可能!
不可能!
姐姐说过......说过......
师太,你姐姐说过的,是莫入帝王家云苏微弯腰拾起地上的血书,而你,却把自己活成了第二个皇后。
颈后突然泛起熟悉的热度。
离玄烬的玄袍裹着夜风和松木香将她笼罩,他的手扣在她腰间,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骨头里:让你涉险,是我的错。
云苏微想挣开,却被他抱得更紧。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玄甲军清剿外围时,我让裴九娘先来找你。
是我低估了静尘的疯癫......
下次别等我快死了才出现。云苏微反手掐他腰侧,却在触到他玄甲下未干的血渍时顿住——原来他根本不是刚到,是一路杀进来的。
离玄烬低头吻了吻她发顶,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地宫,最后落在那具彻底腐烂的女尸上:你说得对,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系统的警报声突然尖锐响起:「检测到高强度能量波动,源头转移至皇宫太庙。扫描结果匹配——承渊铠正在觉醒。」
云苏微猛地抬头,眼中寒芒大盛。
承渊铠是大衍开国皇帝的战甲,传说中得之者得天命,没想到静尘背后的势力竟藏着这等杀招!
去拿我的白鹤医袍。她推开离玄烬,指尖已经开始摩挲袖中银针,现在,轮到我们去拆了他们的了。
离玄烬低笑一声,玄袍一振裹住她肩头:我早让人备好了马车。
两人并肩踏出地宫时,灵隐寺的飞檐正被大火吞噬。一声,写着二字的鎏金匾额轰然坠地,在两人脚边碎成两半。
夜风卷着焦木碎屑从背后吹来,云苏微立在青骓马前的车辕旁。
她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将血书贴在心口——那里,心火印正随着心跳发出灼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