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灯闪了一下，老夫子盯着屏幕上那个l.z的邮箱前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大番薯咽了口唾沫：“这……是不是谁搞鬼？”
“先别急着下结论。”老夫子合上电脑，“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抓人，是把咱们自己的事理清楚。客户那边等不了太久。”
大番薯低头看着自己画的那张流程图，声音有点低：“可我这样去见他们，像不像个笑话？”
老夫子没说话，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标题是《业务协作升级承诺书》。
“这不是检讨书。”他说，“是整改方案。你刚才写的四条改进措施我都加进去了，还配了图，谁都能看懂。”
大番薯翻了几页，发现里面不仅有新流程，还有责任划分和预警机制。“你什么时候弄的？”
“你发呆的时候。”老夫子笑了笑，“我一边听你说话，一边让金手指自动生成模板。改了三遍，总算顺眼了。”
大番薯抬头：“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不信就再讲一遍。”老夫子站起身，“但他们得先听我们说。只要愿意坐下来谈，就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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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刚开出地下车库，大番薯就开始念稿子。
“尊敬的客户代表，对于此次报价单提交失误，我深感抱歉……”
“停。”老夫子按下车窗按钮，“你这是去认罪还是谈合作？”
“当然是谈合作……可我总得道歉吧？”
“道歉可以，但重点不在你多难过，而在他们能不能放心。”老夫子转过头，“客户要的是结果稳定，不是眼泪。你要是哭一场就能拿回订单，我早让你准备手帕了。”
大番薯挠了挠仅剩的三根头发：“那该怎么说？”
“先承认问题。”老夫子竖起一根手指，“然后告诉他们，我们查清了原因，改了规则，还能让他们监督过程。这不是求他们原谅，是给他们一个更安全的合作方式。”
“可我还是得开口啊……”大番薯声音又开始发抖，“万一我说错一个字，全完了。”
“那就错。”老夫子干脆地说，“说错了重来。反正我们现在手里有证据，有方案，有诚意。最差不过就是被拒绝，但至少我们没躲。”
大番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要是在我这个位置，也会紧张吗？”
“当然。”老夫子点头，“上次星桥计划失败后，我去跟高层汇报，路上差点把舌头咬破。但我知道，只要数据是真的，逻辑是对的，我就有底气站那儿。”
他拍了拍大番薯的肩膀：“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扛锅，是你带着解决方案上门。姿态不一样，气场就不一样。”
大番薯深吸一口气，把稿子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我不背了。我就说我知道错了，但我更知道怎么不再犯。”
“这才对。”老夫子笑了，“记住，我们不是来讨饭的，是来送菜的。而且这道菜，别人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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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户公司会议室里，空调开得很足。
客户代表坐在长桌另一头，四十出头，穿着深灰色西装，眉头一直没松开。助理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平板。
老夫子坐下后没急着说话，先打开笔记本，连上投影。
“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推卸责任。”他按下播放键，“而是想让您看看，这件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屏幕上出现一段三分钟的视频。画面清晰还原了整个文件流转过程：小李修改文件、系统提示同步失败、群内用表情确认、大番薯上传旧版本……
每一处断点都被标红，时间线精确到秒。
客户代表盯着看了半晌，终于开口：“你们的意思是，问题出在流程设计？”
“是。”老夫子点头，“我们的操作都符合现有规定，但规定本身存在漏洞。比如，系统不会强制提醒版本更新；比如，确认动作可以用表情完成；比如，上传权限和修改权限不联动。”
他顿了顿：“这些漏洞单独看都不致命，凑在一起就成了事故温床。大番薯不是粗心，他是唯一一个按流程走到底的人——正因为太认真，才撞上了墙。”
客户代表没接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大番薯这时开了口，声音不大，但很稳：“我知道您为什么生气。换我我也气。一个报价单搞错，可能影响整个项目预算。但我们花了两天时间，不只是找借口，是找出路。现在这套新流程，能保证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他说完，把那份《承诺书》双手递过去。
客户代表接过翻看，一页一页看得仔细。助理凑过去看了一眼，低声说了句什么。
“你们打算怎么落实？”客户代表抬起头。
“三点。”老夫子接过话，“第一，所有关键节点启用双人核验，必须两人同时确认才能提交；第二，系统增加自动提醒功能，版本变动实时通知所有相关方；第三，开放日志权限，贵方可随时查看协作记录。”
“听起来不错。”客户代表合上文件，“但已经有其他供应商提交了更稳妥的方案。他们的系统自带防错机制。”
“那挺好。”老夫子没慌，“竞争能让大家更好。但我们有一点不同——我们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也找到了病根。而有些系统，还没暴露问题，不代表没有问题。”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流程图：“别人卖的是‘不会出错’的承诺，我们卖的是‘出过错并修好了’的事实。哪个更真实，您说了算。”
会议室安静下来。
客户代表靠在椅背上，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大番薯脸上：“你之前犯这种错吗？”
“没有。”大番薯摇头，“这是我第一次。”
“那你平时工作怎么样？”
“同事都说我笨，但踏实。”大番薯老实回答，“每次任务我都记笔记，做完还要检查三遍。这次……是我没想到流程本身会骗人。”
客户代表嘴角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忍住了。
“你们这个方案。”他看向老夫子，“什么时候能上线？”
“明天就能试运行。”老夫子答，“如果你们愿意给一次测试机会，我们可以免费为你们做一次全流程协同演练，当面验证效果。”
客户代表没立刻回应，而是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划掉。
“这件事。”他缓缓说，“我没权力一个人决定。需要团队讨论。”
“理解。”老夫子收起电脑，“我们不催结果，只希望您能把这份材料带回去，让大家知道，我们不是来解释的，是来解决问题的。”
客户代表点点头，把文件夹夹进公文包。
大番薯松了口气，手心全是汗。
就在这时，客户代表忽然抬头：“你们提到的那个异常邮箱，查出来是谁了吗？”
老夫子一顿：“还在追。”
“建议你们快点。”客户代表语气沉了些，“能在第一时间拿到你们内部文件的人，不会只盯着这一单。”
老夫子眼神一凝：“您是说……有人在故意搅局？”
客户代表没回答，只是站起身，示意会谈结束。
两人走出会议室，走廊灯光明亮。
大番薯低声问：“他是不是……其实挺满意？”
“至少没当场赶我们走。”老夫子看着前方，“而且他提醒了那个邮箱的事，说明他在帮我们。”
“那……我们赢了吗？”
“还没。”老夫子摇头，“但他愿意听，就已经赢了一半。”
他们走到电梯口，门正要关上。
突然，对面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黑外套的男人匆匆走下，手里拿着手机，边走边低头打字。
老夫子眼角一扫，注意到那人袖口露出的手表，表盘边缘有一道细小的划痕。
和昨天在监控截图里看到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