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芷站在元老院轮值主席的私人书房里,空气中弥漫着陈旧书籍与权力交织的特殊气味。她将那份加密报告呈上,语气冷静客观,却字字千钧。
“主席阁下,我们怀疑元帅府内存在的未知精神力源,可能与‘涅盘计划’有关。其表现出的适应性、成长性以及对黑暗哨兵精神力的干预能力,已超出所有现有认知。这不仅是科学问题,更关乎帝国安全。”
轮值主席,一位鬓角斑白、目光深邃的老者,缓缓翻阅着报告。他久经政坛,深知其中利害。陆烬是帝国的支柱,也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任何涉及他的事务都必须慎之又慎。
“欧阳院长,你的发现很惊人。”主席合上报告,指尖轻敲桌面,“但证据链依旧薄弱。仅凭能量特征的微弱共鸣和异常波动,不足以支撑如此重大的推论。更何况,那是陆烬元帅的私人领域。”
“正因为是元帅的领域,才更值得警惕!”欧阳芷据理力争,“一个能影响甚至平衡黑暗哨兵的存在,若是善意,或许是帝国的福音;若是恶意,或是失控……后果不堪设想。我们需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主席沉默片刻,最终做出了妥协:“我会授权你进行有限度的、非接触式的深入探测。记住,是探测,不是调查。绝不能激怒元帅。所有行动必须在‘学术研究’的框架内进行,一旦被他察觉,科学院需独自承担所有后果。”
欧阳芷得到了她想要的许可,尽管附带严苛的条件。她明白,这是一场走在钢丝上的冒险。回到实验室,她立刻下达指令:“启动‘镜像反射’协议。目标:解析未知精神力源的能量结构本质。行动准则:绝对隐蔽。”
更精密的探测波束,如同无形的触须,开始以更高的频率和更巧妙的伪装,试图穿透庄园的防御,窥探那核心的秘密。
庄园信息中心,云棠正对着光屏学习一篇关于星际植物生态的简单文章。突然,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探究意味的陌生能量波动,如同水滴落入湖面,在她增强后的感知中漾开了一圈涟漪。
【警告!检测到高精度被动式精神探测!来源:外部,加密等级高。意图:分析宿主能量结构。】系统099立刻报警。
云棠心中一惊,握着电子笔的手指微微收紧。是科学院?他们果然找上门了!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目光依旧停留在光屏的文字上,仿佛毫无察觉。但内心已飞快运转起来。不能让他们得逞!一旦能量结构被解析,她的秘密很可能暴露!
她立刻调动意识海的力量,不是硬性阻挡——那会立刻暴露她拥有自主防御能力的事实——而是运用新领悟的技巧,在自身能量场外围,模拟出与之前被监控时类似的、略显混沌且微弱的状态。同时,她小心地引导着陆烬笼罩在此地的、那庞大而稳定的精神力场,让其自然散逸的能量如同背景噪音般,覆盖在自己模拟出的能量场之外。
这就像在敌人高倍显微镜下,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动态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光学迷彩”。需要对她自身力量极其精妙的操控,以及对陆烬精神力特性的深刻理解。
那外来的探测波束在她模拟出的“假象”上扫描了数遍,未能捕捉到任何异常的能量结构特征,最终无功而返。
云棠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却惊出了一层细汗。好险!
就在这时,陆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听不出情绪:“在看什么?”
云棠吓了一跳,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他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了多少?
她回过头,脸上带着被惊扰的、恰到好处的懵懂,指着光屏上一种会发光的蘑菇:“这个……好奇特。”
陆烬的目光掠过光屏,又落在她脸上,深邃难辨。他刚才似乎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庄园防御体系的精神力涟漪,但转瞬即逝,无法捕捉。是错觉?还是……
他没有追问,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看似亲昵,却带着审视的意味:“喜欢这些?”
“嗯……”云棠低下头,掩饰着内心的波澜。
夜晚,陆烬的“测试”悄然而至。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进行精神链接,而是将云棠带到卧室的露台。夜空浩瀚,星河低垂,晚风带着凉意。
他从背后拥着她,沉默良久。就在云棠以为他只是在享受静谧时,他却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遥远:
“我最近,总是梦到一些过去的事情。”他的手臂微微收紧,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云棠的心猛地提起。他从未主动向她提起过“过去”。
“梦里很黑,很冷。”他继续说着,语气平淡,却透着一种刻骨的寒意,“有很多声音在尖叫,很多东西……碎了。”
随着他的话语,云棠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的精神力场开始变得不稳定,那股熟悉的、压抑的暴戾气息开始弥漫,但这一次,似乎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他在主动释放那些负面的情绪碎片,如同撒下诱饵。
“有时候我会想,”他的声音更低了,几乎与她耳语,“如果当时有你在……会不会不一样?”
这是一个陷阱!云棠瞬间警醒。他在试探她!试探她是否会像前两次那样,主动去安抚这些被他故意释放出来的精神碎片!
如果她做了,就等于承认了她拥有超出他认知的、主动干预的能力。如果她不作回应,放任他沉浸在这种“痛苦”中,又显得过于冷漠,不符合她依赖他、关心他的人设。
电光火石间,云棠做出了选择。
她没有试图去疏导那些负面能量,而是将自己的身体更紧地偎进他怀里,双手覆在他环在她腰间的手上,传递着肌肤的温热。她抬起头,用那双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清澈纯净的眸子望着他,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丝被他的情绪感染的怯意,细声说:
“别想了……我有点冷,我们回去好不好?”
她用最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力量介入的肢体语言和情感反馈,来回应他的“痛苦”。像一个真正懵懂、只想寻求依靠和温暖的少女。
陆烬低头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暗流。她眼中只有对他的依赖和一丝被吓到的恐惧,没有任何试图“治愈”他的意图。是他多心了吗?
他周身的戾气缓缓收敛,将她打横抱起,走回温暖的室内。
“好,回去。”
测试似乎暂时通过了。但云棠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会轻易消失。她只是凭借急智,暂时没有落下确凿的把柄。
躺回床上,陆烬依旧将她紧紧箍在怀里。黑暗中,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某种决断:
“云棠,记住,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这话语,像是承诺,又像是最后的警告。
云棠在他怀中,闭着眼,心中却无比清明。
科学院在窥探,陆烬在试探。她行走的每一步,都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而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株刚刚萌芽、尚未经历风雨的力量,和必须越来越精湛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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