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盯着三条通道口的标识牌，喉结动了动——王博士那句每条路都有陷阱还在耳边嗡嗡作响，而耳机里沈清的声音突然被电流截断，只剩下刺啦刺啦的杂音。
沈清？陆昭对着耳麦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正要再试，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转头的瞬间，他看见沈清的律师袍下摆被一只铁灰色的手掌攥住，那手掌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指节处凸起金属纹路。
守卫者！王博士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他们...他们被设定为清除所有非实验人员！
沈清的后腰抵在墙角的仪器上，左手迅速摸向腰间——那里别着她从不离身的防狼电击器。
但守卫者的动作快得离谱，另一只手已经扼住她的手腕，骨骼挤压的脆响让陆昭太阳穴猛地一跳。
松手！小唐的战术刀划破空气，刀背重重磕在守卫者后颈。
那怪物只是侧了侧头，被攻击的部位绽开一道血口，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它松开沈清，转身朝小唐扑来，手臂抡圆了砸向他胸口。
小心！陆昭扑过去拉人，却见小唐已经侧身翻滚，战术刀划开守卫者的肱二头肌。
但那伤口里流出的不是血，是黏腻的暗绿色液体。
怪物的攻击节奏突然加快，左勾拳、右直拳、扫堂腿，招招直奔要害，小唐的战术靴在地面擦出火星，终究还是被一记膝顶撞中腹部，整个人撞在金属柜上，咳出来的血溅在手术器械上，泛着刺目的红。
陆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注意到守卫者每出七拳会顿半秒，抬膝三次会侧头看墙上的应急灯——那灯的频率是每秒两闪。同步信号...他突然想起实验日志里夹着的波形图，绿色波形，和应急灯的频闪频率...
他冲向墙角的金属柜，翻出散落的实验日志。
泛黄的纸页上，t-7计划：神经信号同步率97%，可通过400hz声波干扰阻断的字样刺得他眼睛发疼。
陆昭摸出随身的电子手环——这是他定制的心理诊疗辅助设备，能模拟多种声波频率。
清姐，捂住耳朵！他按下调整键，手环发出尖锐的蜂鸣。守卫者的动作瞬间僵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沈清趁机抽出电击器，电流劈在怪物颈侧的金属纹路处，它的膝盖一弯，重重砸在地上，震得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
昭昭，你怎么...沈清扶住小唐，后者捂着肚子勉强站起，额角的血滴在她手背。
实验日志里写的。陆昭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扫过守卫者颈后露出的芯片接口，他们被植入了神经同步器，靠外部信号控制动作。他的声音突然顿住——日志最后一页的记忆强化实验：实验体3号出现片段记忆重叠几个字，让他想起催眠时闪过的白手套、生锈铁门。
那些画面不是幻觉，是被封存的记忆？
倒计时剩六分钟！老赵的声音从耳麦里炸响，炸弹结构比想象复杂，至少还需要三分钟！
陆昭的心跳声盖过了自毁警报。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沉入那些重叠的记忆：白手套在键盘上敲击的节奏，和刚才守卫者的攻击节奏重叠；生锈铁门后的仪器嗡鸣，和通风管道里的风声重叠。
当他再睁眼时，目光锁定了天花板的通风口——那里的金属格栅有新撬动的痕迹。
走通风管道！他指向天花板，白袍人撤离的路线，地下三层紧急出口！
小唐扯下战术腰带扔给陆昭：我先上。他踩着沈清的肩膀跃上通风口，金属格栅被蛮力扯下，灰尘扑了他一脸。
陆昭托着沈清的腰送她进去，王博士缩在墙角发抖：我...我恐高...
没时间了！陆昭拽住他的衣领往上提，不想被埋在这里就动！
通风管道狭窄得让人窒息，陆昭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撞在金属管壁上的回声。
老赵在耳麦里喊：还剩两分钟！小唐在前头爬得像只敏捷的猫，沈清的律师袍被刮得破破烂烂，王博士的哭腔震得管道嗡嗡响。
当陆昭摸到通风口的金属闩时，倒计时的电子音突然变成刺耳的蜂鸣：0分30秒！他用尽全身力气拉开闩锁，刺眼的天光涌进来——他们站在废弃工厂的后巷，远处传来警笛声。
小唐率先跃下，沈清跟着跳了，王博士闭着眼往下坠，陆昭最后一个跳出。
他落地的瞬间，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
气浪推着他往前扑，沈清的手及时勾住他手腕，两人滚进旁边的灌木丛。
烟尘散去时，曾经的地下基地只剩一片废墟。
陆昭喘着气抬头，看见半空中飘着一张被气浪掀开的纸页——是实验日志的最后一页，新世界将从灰烬中重生的字迹被烧了一半，焦黑的边缘还在冒烟。
警笛声越来越近，陆昭摸出手机，屏幕上有二十七个未接来电，全是李队长的。
他刚要回拨，沈清突然拽了拽他衣袖。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废墟边缘的阴影里，一个戴白手套的身影转过街角，只留下半片藏青色西装下摆，像条滑入黑暗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