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寒一句“新主公”,在镇北军残部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八十九名百战老兵没有当场哗变,但他们看向周辰的目光里,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怀疑,以及一股属于精锐的桀骜不驯。
他们是镇北军的骄傲,是大乾王朝最锋利的刀!
他们只效忠于穆家,效忠于那个带领他们在北境尸山血海中杀出赫赫威名的女将军!
现在,却要他们去效忠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
凭什么?!
周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没急着解释,也没立刻搬出十万两军饷收买人心。
他知道,对付这些骄傲的兵王,金钱和权势都是次要的。
必须拿出一些东西,能让他们从骨子里都为之折服。
“弟兄们,一路辛苦。”
他只是平静地对着所有人抱了抱拳。
“今晚,先安营扎寨,吃饱,喝足,睡个好觉。”
“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
是夜,篝火熊熊。
周辰带来的充足肉干、粮食,和几十坛烈酒被毫不吝啬地分发下去。
饿了月余的镇北军老兵,一个个都像饿死鬼投胎,风卷残云,狼吞咽虎。
压抑了一个多月的疲惫、恐惧、绝望,都在这顿饱饭和辛辣的烈酒中得到了宣泄。
山谷内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酒过三巡,一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老兵百夫长,端着一碗酒,摇摇晃晃地走到周辰面前。
他叫王霸,性格最为豪爽,也最为桀骜,在老兵中威望仅次于副将李默。
“俺叫王霸!听将军说,是你救了她?”他打了个酒嗝,一双环眼直勾勾地盯着周辰,“俺们弟兄,谢了!”
说罢,他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救命之恩,俺们认。但想让俺们这群弟兄给你卖命,光靠将军一句话,可不够!”
“你得,拿出点真本事,让弟兄们心服口服!”
他将空碗重重往地上一摔!
“俺王霸,不才!想跟你,切磋切磋!”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所有镇北军老兵的热血!
“对!切磋切磋!”
“让我们看看,新主公有啥本事!”
挑衅!
这是赤裸裸的、代表了所有人的挑衅!
穆青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当场就要发作。
周辰却抬手制止了她。
他缓缓起身,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眼前身高几乎与铁牛相仿的壮汉。
“可以。”
他欣然接受。
王霸的眼中先是意外,随即狂喜!
在他看来,周辰不过是个身形匀称的年轻人,就算会些拳脚,也绝不可能是自己这种在沙场上与草原巨汉肉搏了十年的对手!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这个新主公一个下马威!
“请!”
王霸拉开架势,浑身筋骨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
一股凶悍煞气扑面而来!
然而,周辰却只是随意地站在原地,甚至连防御的架势都未曾摆出。
他只对着王霸,勾了勾手指。
“你先。”
“找死!”
王霸被这轻蔑的态度彻底激怒!
他爆喝一声,脚下猛地发力!
整个人如一头发狂的蛮牛,携万钧之势,向周辰猛冲而来!
他沙包大的拳头更是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直取周辰面门!
这一拳,他用了十成力!足以将一头奔跑的战马活活打死!
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周辰的眼底却无半分波澜。
就在拳风及体的瞬间。
他动了。
没有后退,反而向前!
迎着对方的拳头,不闪不避,欺身而上!
他的手臂如一条出水游龙,以一种王霸完全无法理解的角度,瞬间绕过他的拳头,闪电般搭在其手肘关节上!
不是硬扛!
是卸力!是缠丝!
王霸只觉得,自己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道,在接触到对方手臂的瞬间,便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一股极其巧妙的螺旋劲力,从对方掌心猛地爆发!
“咔!”
一声清脆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王霸粗壮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反折!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周辰的另一只手已经如鬼魅般,扣住了他的咽喉!
只用一招!
甚至,不到一息!
这个在镇北军中以悍勇着称的百夫长,便被周辰轻描淡写地彻底制服!
整个山谷,一片死寂!
所有镇北军老兵脸上的醉意和笑容瞬间凝固!
他们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个个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发不出半点声音!
周辰松开手,任由王霸抱着脱臼的手臂瘫软在地,满脸痛苦与不敢置信。
他环视四周,那一张张写满了震惊与骇然的脸庞。
平静地开口。
“还有谁,想切磋?”
无人应答。
周辰走到篝火旁坐下。
他没有训斥,也没有炫耀。
而是用一种平静,却又充满了无尽诱惑力的声音,开始了他的“建军演讲”。
“我知道,你们不服。”
“你们是镇北军的精锐,是大乾的骄傲。你们看不起我这个‘山野村夫’。”
“没关系。”
“因为,说实话,你们这点本事,在我眼里,也确实不值一提。”
这句话,再次点燃了所有老兵的怒火!
可这一次,却无人再敢开口挑衅。
“你们是精锐,但,还不够。”
周辰的声音,充满了某种魔力。
“我要的,不是普通的、只知道在战场上结阵拼杀的士兵。”
“我要的,是一支能以一当百,能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能执行任何‘不可能’完成任务的……”
“特种部队!”
特种部队?
一个全新的、陌生的词汇,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你们眼里,战争,是两军对垒,是千军万马的冲杀。”
“在我眼里,”周辰的嘴角缓缓上扬,“战争,可以是一个五人小队,在深夜里悄无声息地,就宣告结束。”
“我所说的特种部队,他们不需要去冲锋陷阵。”
“他们的任务,是渗透,是斩首,是刺探情报,是破坏敌人的粮草,是暗杀敌人的主将!”
“他们,是战场上的幽灵,是敌人的噩梦!”
“他们,将是这世上最恐怖的,战争机器!”
小队渗透……
斩首……
敌后破坏……
这些闻所未闻的、充满颠覆性的战术理念,彻底打开了这些只懂得正面冲杀的百战老兵,对“战争”的全新想象!
他们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的眼中,那刚刚熄灭的火焰,再次以一种更加狂热的姿态熊熊燃烧!
周辰看着他们,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诱惑。
“我知道,你们想复仇。”
“但凭你们现在的实力,回去,只是送死。”
“但是,只要你们能通过我的训练。”
“我保证,能让你们每一个人,都变成比以前强十倍的‘兵王’!”
“我,会亲自带领你们,杀回北境!”
“让你们,亲手,拧下那个叛徒的头颅!”
“你们,想学吗?”
“想!”
王霸第一个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顾不上自己脱臼的手臂,单膝跪地,对着周辰,发出了野兽般的疯狂咆哮!
“我王霸!愿学!”
“愿学!”
“愿学!”
剩下的八十多名镇北军老兵,也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他们眼中所有的审视和不服,在刻,都彻底化为了对更强力量的无限渴望,和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狂热崇拜!
……
第二日。
班师回朝。
那支刚刚收编的镇北军残部,与之前穆青寒挑选出的“神机营”预备队正式合并。
老兵的经验与新兵的纪律,开始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穆青寒看着这支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全新王牌部队,走到周辰的身边,眼中充满了期待。
“主公,这支部队……”
“该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番号了。”
周辰点头,看着远处那座如同黑色巨狼般匍匐在山脉中的黑风山,眼中闪过锐利的光。
“就叫,‘黑狼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