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田所在的的士掀起一阵水花，撩开雨幕汇入车流。
何知行见子肥泉没有去意，起身坐到对面，挥手叫人过来点了几个小菜——
“我怎么感觉你们长生种的性格都差不多，不管是迪维娜还是刚才那个——那个你的下属。”
“有吗。”
龙娘拿起刀叉递给他。
“你这样说我有点不开心，我还是希望听到夸我有个性与众不同的话语。”
？
……
额。
“放心，”
何知行哭笑不得。
“我觉得她们也不会把人逼上床——”
“——这是在夸我？”
“嗯。”
……
店员可能是看到店里还有两个顾客在吃饭，觉得不能让他们闲着了，得添一点声音，于是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调到新闻台，里面传出的人声和窗外雨滴的淅淅沥沥混在一起。
子肥泉还是面无表情，不过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何知行似乎察觉到这龙娘好像真如她所说确实有一点不开心，自己刚才那调侃得好像不是时候。
……
那很坏了，这人的情绪很少起伏，解决的方式也很单一——做到开心为止。
“你要不多吃——”
“——不用，现在还不饿，等回酒店再随便吃点。”
“还是——”
“不吃。”
子肥泉谢绝了好意，示意他转身看那台挂在天花板上的电视——
新闻台，某个在全世界非常之着名的媒体，画面里是华夏的旗帜，然后又给了几个懂防长和一号的镜头，最后转成了几个鬼佬专家坐在演播室侃侃而谈。
下面从右到左滚动过去一行英文。
“——东方的援助何时到来——”
似乎是在讨论华夏参战的时间和所能提供的最大限度援助，说实话，和何知行那个世界的老美不同，这个世界的北方联邦似乎从一开始就在向华夏示好，一点在新闻的抹黑栽赃都没有，yg和蓝鸟上全是赞誉——
离谱。
……
看来想要别人对你满口称赞并不需要做到最好，只需要让别人有求于你。
……
镜头一转，又到了华夏的国防部发言人跟前，是一位有着深深黑眼圈和眼袋的偏瘦男人，陆军大校，看起来有些疲惫，但面目不怒自威——
“我方秉承……努力推动……,在必要的时刻…….”
……
“这是之前的录像，我们的军方不会这么快做出回应，媒体在造势而已——”
子肥泉撇撇嘴，拿起叉子趁何知行不注意，切了几块肉丢进他碟子里，后者回过头举起刀叉想拦住，被毫不客气地格挡开来。
“这位已经是驻爱及大使馆武官，升少将了——你吃多点，回去还要收拾行李赶下午的车——”
“你怎么这么了解。”
“要知道对一个朝思暮想的东西就要知晓它的一切，人也罢故乡也罢——”
“额，好吧，我也吃不了这么多，收拾东西也不用废这么多力气。”
……
龙娘笑笑，没有回答。
……
新闻终于换了，何知行皱起眉头，里面似乎是一座雪白的大厦，很眼熟——
力士满议会大厦。
专家们开始谈及前线的战况，并陆陆续续放几段在战壕里的小股冲突，穿着相同军装的士兵绑着不同色带进行着生死决斗——何知行在原来那个世界也看过，虽然是在另一片大陆——
而且……
他回想起上次对身旁这只龙娘的审讯，迪维娜曾帮同是长生种的子肥泉蒙混过关，那一月这人去了哪，在哪干了什么，又怎么会在尸堆里被翻到，一切都不得而知，何知行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答案。
直接问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查又无从查起——查出来了又怎么样，他不可能把这只龙娘捅出去，反倒还会让两人心存芥蒂……
所以只能等了，等着某一天真相自然而然水落石出，或者子肥泉不想再隐瞒，或许是战争结束回国后的某一天，在西湖的游船上——又或者永远不说。
……
“我记得你说那堵墙是你的部长建的。”
……
？
何知行转过身去——
亚人墙。
这座隔绝了安置所与市区的围墙正在被推倒，现场记者传回了实时影像，巨大的灰尘铺天盖地，随着电视台的镜头，一小撮亚人难民穿过烟雾踏着烟尘而来——可以看出经过精心挑选，都是年轻男女——他们和早已恭候在一旁的官员和士兵代表握手，一切都顺理成章，似乎早已演排过无数次。
小孩们爬上旁边的碎石堆，捡着石块玩着堆城堡，有人掏出口袋的巧克力扔给他们。
……
……
一切都非常友爱。
……
……
亚人墙的碎屑就像爬伏在地上的战兵一样，眼看着蚂蚁啃食着自己的躯体而不能反抗——
何知行看见底格斯了，他站在一群官员的角落，喜笑颜开地张开双手想要拥抱一个朝他跑过来的亚人孩童，后者却反倒拐了个弯从他身旁绕了过去——只是在玩追逐游戏而已，小孩把大人当成了柱子。
部长瞟了一眼镜头，直起身拍拍衣服，掏出一只烟拍进嘴里，身旁那个蓝头发的男娘给他父亲点上火——
诶。
叫什么名字来着……
反正这人好像一直都格格不入，点完火后又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切。
……
“——自由需要上锁。”
子肥泉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把最后一块肉排吃进嘴里，用看食物的眼神望向对面。
“说实在的，这帮人在美索不达米亚得治安战里还没有得到教训吗——”
“——我见到这么多亚人，你是唯一一个能把自己与这帮同类切割得这么开的——就是迪维娜和宋绥都不会这样——”
何知行感觉这龙娘的视线似乎不怀好意，好像下一口就要把他吃了一样。
……
“吃完没有，回去收拾行李了，我看看——是下午的车，还有几个小时。”
子肥泉没有接话，擦擦嘴站起，何知行点头放下刀叉，手机正好响了，他掏出瞟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在身旁的女孩眼前晃了晃——
“你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