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来！你出来和我讲，你为什么赞成！这对我们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德里克快步跨下楼梯，皮鞋跺得哗哗响，怒目圆瞪——何知行觉得要是他手里有一支枪，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些马力兰州的议员开火。
“——是你投的？！还是你投的？！还是你们！”
这老头是在场唯一的军人，可能并不纯粹，但至少是合格的将领——那他就无法忍受自己的属下被这样一群政客摆弄。
本来那些也想上前质问的议员看到有人比他们还凶，气瞬间消了，连忙拥上拦住德里克劝架——可惜太迟，老头揪到一个亚人议员的长耳朵，挥舞起拳头抡了上去，后者抱着脑袋想把他踢开，工作人员钻到他们两个之间一左一右顶着，现场乱作一团。
……
这两个打在一起的都是蓝派……
何知行叹了一口气，也起身凑上去劝架，那名亚人议员却已经破口大骂——
“——去他妈的放开你的脏手！——”
……
德里克揪着工作人员的衣领依旧想揍上对面几拳，却已经被几个人抱着推搡开——
“你们这群软蛋就会在后面饶舌！！！你上过战场吗，为北方联邦留过血吗——他妈的现在南方军攻势愈演愈烈，你说撤就撤？！！！”
“——我们在打自己同胞，亚人本就不多，现在还要去死！”
亚人议员狠命把桌子上的文件掷向德里克，后者的脸被砸到，气急败坏地想要往前冲，被死死扯住——
“我们人类难道没有在打自己的同胞吗？！”
何知行终于也出了声，帮着德里克说话，这老头所作所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但至少在这方面他们是在统一战线的——此刻的双方不是红蓝了，是凌驾于红蓝之上的东西——
种族。
“——人类一直就在内斗在自相残杀，几千年战死的人比你们亚人总数还多不知多少倍，我们帮着你们打仗，现在你们两手一摊说要置身事外——你去和力士满遭袭那天晚上的翼人种要拥抱，看看他们会把你称作同胞还是给你枪子——
你想想！！！”
……
“何，说得好。”
德里克瞪了那名亚人议员一眼。
“——这位年轻人来自亚人管理部的力士满分部，他对亚人的理解比你们还深刻——不管是从军事上还是各种方面，从前线上撤出亚人战斗人员都是极其不负责任且不可能的行为——”
……
那名来自马力兰州的议员还想说什么，何知行接过中将的话头道。
“现在力士满前线亚人部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且全部都在十几公里的前线上顶着南方的机械化旅进攻，战况极其焦灼——贸然撤下，缺口的顶替换防是一项极其艰难的任务，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大溃败，到时力士满都会受到威胁——”
“——你是华夏人？！”
议员大喊。
？
“是——是又如何。”
“你们的国家出兵不就可以了吗——”
“——去你妈的华夏没有任何义务为你们出兵！”
何知行吼道，这句话一下子点燃了他，动作比言语更加快速，几乎是下意识的缩肩甩掉了德里克的和工作人员的手，一拳不偏不倚猛打在了亚人议员的眼眶上，后者摔到了座位底部——当然比起议员们的拳脚还是略有不及。
几只手赶忙把两人隔开。
这个人的发言太让人厌恶了，仿佛全天下都欠他的一样——幸好不是所有亚人都这样想——比如还在前线的迪维娜，比如那只龙娘。
“我们国家没有你们北美这些破事！也不会出现奴隶为奴隶主心甘情愿当狗的情况！！！——大半个世界都为你们而战还不满足？！前线破了让南方军把你们抓回去当尿壶如何！！！”
“好了好了——呵呵，议员先生，这位年轻人明显比我更明白你的痛处——
还有，何，你第一次开会就学到了辩论的精髓，我等了好多场次之后才敢动手。”
这回轮到德里克安抚人了，他慢慢腾腾地走上来抓住何知行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坐回去，冷冷地看了那位议员一眼，工作人员把那名哑口无言的亚人扶起。
临时议长有些生无可恋，砸着议会槌让人们坐回去。
……
何知行长呼一口气，他上次这么愤怒还是在对江逸的审讯上，那死刑犯对着自己说出无所谓的话语——这次的愤怒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小部分，只是小部分……
他不断安慰着自己。
突然能理解德里克的想法了，这些议员久居后方，对前线的状况和军事一窍不通，撅着大腚指手画脚，那群人类还好说，但那个亚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
“全体安静，先生们，都冷静一下，我没有在历史上的哪场议会中见过这样的场面，两百五十年以来都没有——”
临时议长思索了一会，叫过副议长上台——后者是亚人，或许前者认为刚才的争斗有些伤了本源——杀伤力远远大于红蓝之争，需要有人出面弥合一下。
……
副议长晃着尾巴上了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讲，斟酌了会。
压低自己的姿态向人类讨好会使他在同胞的印象里大打折扣，稍有维护又无法平息人类的怒火，或许临时议长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叫他上台顶替。
副议长暗骂了一声。
“——这场战争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战争，在坐的诸位，上下议院的诸位，北美的每一个人，都无法逃脱——额——
——我们只有同心戮力才是出路，我小时候在南方州受尽歧视，历经千辛万苦才逃到北方——是北方联邦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站在这里——”
？
何知行皱起眉头。
叽里咕噜说啥呢？
副议长叹了一口气，或许意识到这样不是办法。
“——我所言不代表我对议题的观点——亚人在北美本就弱势，别人把我们从死人堆里带出来，我们不能就躲到后面去，我们要加入这场战争，这是为了解放我们而进行的战争，没有亚人的加入将毫无意义——站起来拿起武器抗争，而不躲在别人身后——
……
本就是解放。
……
不然，我们永难脱离苦海。
至于我个人对南方军出现亚人部队的看法——人和兽并不是区分敌我的标志，好和坏才是——“
……怎么有点耳熟……
副议长终于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发言，把主席台交还给临时议长，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后者，铁青着脸。
——
——
“下面投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