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冷冷地听着两个儿子的求情，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未发一言。
而坐在一旁的李元狰却直接开口道：“这些人可不算无辜。
人性本私，这无可厚非，但他们既然敢将你们当作棋子利用，
就应该早有承受最坏后果的准备。
我早就说过，他们固然是你们的心腹，但首先是我大唐的朝臣。
既然为臣，生死理当由父皇裁决，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正是此理！”
此言一出，李建成和李世民的脸色更加阴沉，目光中满是哀求地看向李渊。
然而，李渊依旧冷漠，仿佛未曾将他们的请求放在心上。
李元狰见状，摇头叹息，目光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位兄长，缓缓说道：
“大哥，你身后站着的是各大世家，可你是否考虑过，
如果借助他们的力量登上九五之位，那大唐究竟是李家的天下，还是这些世家的天下？
如今世家在大唐的名声如何，你们应该心知肚明。
如果真让他们得势，大唐百姓将永无宁日，最终只会沦为这些世家的奴隶。”
他目光转向李世民，语气更加凝重：“二哥，你还记得我先前对你说过的话吗？
我告诉过你，若你敢迈出那一步，我定会第一时间铲除整个长孙家。
你知道为什么吗？长孙无忌此人，我不知你了解几分，但他的野心绝非你所能想象。
如果你赢了，坐上那至尊之位，长孙家必然成为大唐第一世家。
然而，资源有限，到那时，他们必定将你拖入与世家的无休止争斗之中。
你可曾想过，那样的大唐会变成什么模样？
所以，我才说，若长孙家维持现状，我自然不会动他们，然若有异动，后果自负。”
李世民听闻李元狰的话，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反驳道：
“辅机绝不会如此行事！即便如你所言，又有何不可？
现如今，世家对大唐造成的危害，难道你们心中无数？
若有朝一日我坐上那高位，也定然不会对这些世家手软。
至于长孙家，不管如何，他们终究是我的人，
让他们接手这些世家的家产，亦无可厚非！”
李元狰闻言，冷笑两声，语调中透着几分讥讽：“二哥，你实在是低估了世家的盘根错节。
若你不信，可以问问父皇。他最清楚这些世家的深厚根基。
你可曾思索过，为何父皇身居九五之尊，却始终未曾铲除世家？”
李渊闻言，幽幽叹了口气，语气中夹杂着复杂的情感，道：“世民，你有所不知。
虽然我们曾与诸多敌人鏖战于沙场，但大唐之所以能够建立，世家的支持功不可没。
正因如此，这些世家有颠覆朝代的能力。
前朝之盛况，你们亦有所耳闻。
至于杨广，难道他真是无能的昏君？
他所留下的功绩，难道你们真的视而不见？
单论大运河的开凿、三征高句丽的决策，谁又能断言他错了？
然而，他的失败，归根结底源于世家背后的掣肘。
他不愿与世家同流合污，最终被他们拖入深渊。
如今的大唐，各行各业都早已被世家渗透。
若想稳固江山，你便无法撼动世家分毫。
更何况，只要你稍露针对他们的意图，等待你的只能是祸端四起、诸事不顺。
现在你还觉得你能对付得了这些世家吗？”
李世民听了李渊的话，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他缓缓抬起头，眼中虽仍有不甘，但多了几分思索：
“父皇所言，儿臣记下了。只是这些心腹跟随我多年，
如今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处置，实难忍心。”
李建成也连忙附和：“是啊，父皇，他们对我们忠心耿耿，还望父皇网开一面。”
李渊看着两个儿子，语气稍有缓和：“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此事关乎大唐根基，不可轻饶。
不过，看在你们求情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他们发配边疆，戴罪立功。”
李元狰听闻李渊之言，微微摇头，神色中透出几分无奈与坚定。
窦皇后见状，目光微凝，直接问道：“狰儿，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元狰深知此时已无法隐瞒，只得直言不讳，对着李渊说道：
“父皇，您的仁厚之心在这场纷争中，恐怕反而会酿成更大的祸端。
您若下旨，只会迫使那些人加快他们的行动步伐。
试想，从前他们尚且只是为了自己的将来，便敢挑动大哥与二哥明争暗斗，
如今若是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别说未来，他们连性命都难以保全，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
到那时，他们定会孤注一掷，反扑而来。
一旦局势失控，大哥与二哥之间的对抗只会愈发激烈。
即使大哥与二哥心中抗拒争斗，也难以避免身后势力间的冲突。
毕竟，哪怕是一场微小的对立，都会引发大哥与二哥阵营之间的巨大波澜。
届时，即便大哥与二哥有心阻止，也恐怕为时已晚。
所以，正因如此，这些引动乱之因的人，绝不能再留。留之，只会埋下更大的隐患。”
李元狰的言辞犹如重锤落地，几近宣判了那些人的死刑。
李建成与李世民听完，面面相觑，却一时无言以对。
察觉到众人沉重的气氛，李元狰淡然一笑，继续说道：
“其实，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在于大哥与二哥。
只要你们能够放下成见，做出明确决断，并设法根除那些动乱之因，
那么至少，眼下局势不会立刻滑向不可收拾的地步。”
言罢，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大厅内顿时寂然无声，众人被这段话中的分量压得无法言语。
片刻后，窦皇后肃然起身，望向殿下的两人，平静却不失威严地说道：
“好了，该说的都已说尽。如今，你们二人还要再争下去吗？
若执意如此，我们便不再插手，一切顺其自然。
至于最终结果，是生是死，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而你们的那些心腹，犹如那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稍不留意便会被其反噬，
所以我希望你们要如同鹰隼般，擦亮自己的眼睛，分辨清楚哪些人该留，哪些人该杀。
我希望你们自己心里能如明镜一般，了然于胸。
好了，今日家宴就到此为止吧，你们自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吧，行了，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