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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牌客车最终在一阵精疲力竭的颤抖中,停在了路边一个歪斜的木牌旁。木牌上,“青林镇客运点”几个红漆字已经斑驳脱落,几乎难以辨认。

“青林到了!都下车!”司机粗哑的嗓门如同破锣,敲碎了车厢里昏沉欲睡的气氛。

李腾提起那只与他一样疲惫的旧皮箱,随着人流,踉跄地踏下了车门踏板。双脚落地的瞬间,一种虚浮的不真实感袭来,仿佛还在那颠簸的车上。他站稳身子,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胸腔里那股混合着汽油和汗味的浊气。吸入肺腑的空气,带着明显的草木清甜和泥土的腥气,与县城的燥热浑浊截然不同,这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他举目四望。

这里似乎算不得一个正式的“车站”,只是一个三岔路口旁略微平整出来的土场子。场子边缘,几棵高大的苦楝树投下稀疏的阴影,树下拴着几头水牛,正懒洋洋地甩着尾巴驱赶蝇虫。一条明显是主街的土路,从他脚下蜿蜒向前,伸向一片依山而建的、密集的灰黑色瓦屋顶群。

这就是青林镇了。

时间已近下午四点,偏西的日光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陈旧的暖黄色。脚下的路是纯粹的黄土,被夏日雨水和过往车辆反复碾压,形成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车辙,干燥的浮土没过脚踝。一阵山风吹过,便扬起一片迷蒙的黄尘,给视线所及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薄纱。

街道两旁,是参差不齐的屋舍。大多是斑驳的木板壁房,屋顶覆盖着厚厚的、长着些许青苔的黑色小瓦。偶尔有几栋鹤立鸡群的二层砖楼,外墙用石灰水草草刷白,在周遭的灰暗色调中显得格外醒目,却也透着一种突兀的简陋。店铺不多,门脸窄小,敞开的门洞如同沉默的嘴巴。一家杂货铺门口挂着褪色的肥皂和毛巾,一家铁匠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叮当声,炉火的光晕在昏暗的内里闪烁。一个剃头挑子摆在街角,老师傅正给一个老汉修面,动作慢得像是凝固的时光。空气中,除了尘土和草木气息,还隐约飘荡着氨水、炊烟和某种发酵酸菜的味道。

街上行人稀疏。几个穿着蓝布或灰布衣裳的老人,坐在自家门槛上,叼着旱烟袋,目光浑浊地望着街面,对李腾这个陌生来客投来短暂而漠然的一瞥。几个光着脚丫、皮肤黝黑的孩子追逐着一条瘦狗从街上跑过,扬起更高的尘土。一切都显得缓慢、安静,甚至有些凝滞,与李腾想象中的、哪怕是最基层的“政府所在地”应有的繁忙景象相去甚远。这里的时间流速,仿佛比山外慢了好几拍。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山泉,悄无声息地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想起省城师范大学门口那条车水马龙的柏油路,想起图书馆窗明几净的阅览室,想起同学们意气风发的争论……那些景象,在此刻这幅真实的、带着原始粗糙感的乡镇画卷面前,变得如此遥远和不真实,如同另一个维度的幻影。

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提起皮箱,踩着厚厚的浮土,朝着街尾那栋最像样、也最显陈旧的两层小楼走去。那应该就是镇政府了。楼体是红砖砌的,许多地方的砖块已经风化剥蚀,露出深浅不一的颜色。墙面上残留着不同时期刷写的标语痕迹,旧的模糊难辨,新的像是“计划生育是国策”、“要想富,先修路”之类,白漆也已经开始发灰。院门口挂着两块同样饱经风霜的长木牌,一块写着“中国共产党青林镇委员会”,另一块写着“青林镇人民政府”,字迹的漆色暗淡,边缘卷起细小的木刺。

院子是泥土地面,打扫得还算干净,角落里生长着几丛顽强的野草。几间平房倚着主楼而建,似乎是食堂或者仓库。整个院子静悄悄的,与不远处集市隐约传来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讨价还价声形成鲜明对比。这寂静,非但不能让人安心,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闷和压抑。

李腾在院门口停顿了片刻,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颠簸得皱巴巴的白衬衫,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为自己注入一些勇气,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主楼的门洞开着,里面光线昏暗,一股潮湿的、混合着旧纸张、霉味和廉价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走廊又深又长,两侧是一扇扇紧闭或虚掩的木门,门上挂着或新或旧的小木牌,写着“书记室”、“镇长室”、“武装部”、“民政办”等字样。脚下的水泥地面坑洼不平,墙壁下半截刷的绿色油漆已经大面积脱落。

他放轻脚步,沿着走廊往里走,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偶尔有房间传出说话声或电话铃声,也显得压抑而低微,仿佛怕打破了这固有的宁静。他按照之前打听的,走向走廊尽头那间挂着“党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

门是虚掩着的。他正要抬手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年轻人略带抱怨的声音:“……王主任,这县里催要的夏粮征收进度表,好几个村的数据都报不上来,村长都下地去了,电话也打不通,怎么办啊?”

接着,是一个中年男人沉稳而略带沙哑的回应,语速不快,带着本地口音:“急什么?天塌不下来。数据报不上来,你就不会下午再打电话问问?或者明天一早骑自行车下去跑一趟?跟村里说清楚,这是任务,耽误了,书记镇长怪罪下来,他们自己担着。”

“可是县里催得紧……”

“县里催他们的,我们干我们的。青林就这个条件,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实在不行,先把能报的报上去,剩下的估算个大概,后面再补。做事要动脑子,小张,光着急没用。”

李腾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心里对即将面对的环境有了更具体,也更沉重的认知。这里的工作节奏,似乎也和外界的时光一样,缓慢而充满了一种无奈的“弹性”。

他定了定神,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李腾推门而入。

党政办公室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但同样昏暗、陈旧。两面墙壁被高大的、漆色暗沉的木质文件柜占据,柜门上的玻璃模糊不清。另外两面墙上,一面挂着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和毛主席的彩色印刷画像,另一面挂着一幅巨大的、有些泛黄的本镇行政区划图。几张暗红色的旧办公桌拼凑在一起,上面堆满了如小山般的文件、报纸、表格和各种各样的笔记本。一个铁皮暖水瓶孤零零地立在墙角。

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后,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干部,皮肤白皙,戴着眼镜,此刻正皱着眉头,对着手里的一叠表格发愁,想必就是刚才抱怨的“小张”。

而在房间最里面、靠窗的那张最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子。他身材瘦削,穿着一件灰色的确良短袖衬衫,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正拿着一支蘸水笔,在稿纸上写着什么。听到李腾进来的动静,他缓缓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平静而略带审视地落在李腾身上。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角带着深刻的皱纹,眼神里有一种长期伏案工作留下的疲惫,以及一种洞悉世事的淡然。

“请问,是王守礼王主任吗?”李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恭敬。

“我是。”王守礼放下蘸水笔,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脸上露出一丝程式化的、算不上热情的笑容,“你是……新分配来的大学生李腾同志?”

“是的,王主任,您好。我来报到。”李腾赶紧上前几步,将报到证和人事部门的介绍信双手递了过去。

王守礼接过去,凑到眼镜前,看得很仔细,每一个字似乎都要斟酌一番。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介绍信,脸上那丝笑容依旧维持在原来的弧度:“哦,好,欢迎欢迎。李腾同志,我们青林镇啊,条件比较艰苦,比不上你们大学堂,更比不上县城。以后啊,就要在这里吃苦喽。”

他的话听起来是表示关心,但语气平和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听不出多少温暖的意味,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他指了指那个年轻干部:“这是张小斌,办公室的干事,比你早来一年。”又指了指靠近门口的一张空着的、落满灰尘的旧桌子,“你就坐那儿吧。先安顿一下,熟悉熟悉环境。”

那张桌子看起来年代久远,桌腿有些不稳,漆面磨损得露出了木头原色,桌面上还有墨水和茶渍留下的污痕。李腾的心,随着王主任的话和手指的方向,一点点沉了下去。这就是他未来不知要坐多久的位置?

“谢谢王主任。”李腾低声道谢,走到那张桌子前,将沉重的皮箱放在旁边。皮箱落地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在这间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张小斌抬起头,好奇地打量了李腾几眼,嘴角动了动,似乎想打个招呼,但看到王主任又低下头去看文件,便也只是对李腾点了点头,算是打过照面,然后又埋头于他那堆令人头疼的表格中了。

王守礼不再说话,重新拿起蘸水笔,继续他之前的工作。办公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李腾默默地在自己的新座位上坐下。椅子是硬木的,坐上去很不舒服。他环顾四周,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闻着空气中陈腐的纸张和墨水气味,感受着这几乎凝滞的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迷茫,将他紧紧包裹。

他打开皮箱,拿出几本常用的书和笔记,小心翼翼地放在空荡荡的桌面上,试图为自己营造一点熟悉的角落。然而,这几本书在这间充满现实重压的办公室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可笑。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墙上那幅巨大的青林镇地图。那上面,蜿蜒的等高线如同老人额头的皱纹,标注着一个个陌生的村名:石鼓村、柳源村、坳头村……这些地方,他一个都没去过。而未来,他的工作、他的生活,甚至他的命运,似乎都将与这些陌生的名字紧密相连。

窗外,夕阳的余晖开始给青林镇的瓦顶和街道涂抹上最后一层凄艳的红色。山镇的夜晚,即将来临。李腾知道,他人生中一个全新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阶段,就在这片沉寂而厚重的山峦之中,正式开始了。他还不清楚具体要做什么,但他隐约感觉到,在这里生存下去,并且想要做点事情,恐怕远比通过任何一场大学考试都要艰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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