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叶小倩脸上的讥诮瞬间凝固了。
她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怒意覆盖。
周万里是现在是周家的准女婿,若是这些照片落到他手里,再被捅到新闻上,性质就完全变了——那不再是她和周万里之间的私事,而是能让叶家颜面扫地的丑闻,是能让两个家族彻底撕破脸的导火索——而这仅仅是表面的反应。
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要想让周万里娶她,周万里就不能是周家的女婿,周万里不是周家的女婿也必须跟叶小倩无关。
至少明面上无关。
她死死盯着苏倾月,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周含梅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
起初,是一种低吟。
并非风啸,也非浪涌。
那是从海洋最深处、从地壳褶皱之下传来的、沉闷而持续的轰鸣。
天空依旧湛蓝,阳光刺眼,但某种无法言喻的压抑感已经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然后,是风的死亡。
原本鼓动着船帆、带来海腥味的微风,骤然停滞。空气凝固得像一块厚重的玻璃,沉闷得让人窒息。
海面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平静下来,不是风平浪静的温柔,而是死寂,像一片无比光滑、毫无生气的铅灰色金属板,吸走了所有的声音和活力。
“不对……”船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猛地扑到栏杆边,死死盯着远方海天相接处那一条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暗线,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不对!”
他的恐惧无声却剧烈地传染开来。
那条暗线在膨胀。
以一种违背常理、挑战认知的速度,疯狂地变粗、升高。它不再是线,而是一堵墙。
一堵吞天噬地的、墨蓝色的水墙。它无声地崛起,仿佛整个太平洋的海床被猛然掀翻,立了起来,朝着这边碾压过来。顶部是惨白的、破碎的浪花,如同巨兽呲出的獠牙。
它沉默地推进,那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庞大,反而剥夺了所有的声音。世界在那堵移动的山岳面前失语。
“海……海啸!!!”
“海啸?”独龙瞳孔猛然收缩。
……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终于划破了凝固的死寂,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甲板上极致的恐慌。
但已经太晚了。
那堵水墙占据了整个视野,投下的阴影吞噬了阳光,冰冷的海水气息如同实质,蛮横地压入每个人的肺叶。
船体开始发出呻吟,不是被浪拍打,而是被那逼近的、无法想象的巨大水体重压所扭曲的声音。
……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墨色的浪头从天边压过来时,空气瞬间凝固。
原本碧蓝的海面被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涛声不再是温柔的絮语,而是成了巨兽低沉的咆哮,卷着腥咸的风,往他们身上砸。
周万里经历过不少腥风血雨,在那一刻第一次认识到了人类的渺小。
“这是啥?!”路由有点呆滞。
陈明明同样看着眼前的景象,摇摇头不知道是在回答路由还是在害怕。
“捆紧!”周万里嘶吼着,手里的绳索在掌心勒出红痕。四人默契地俯身,将四辆摩托艇的首尾牢牢系在一起,金属与橡胶碰撞的脆响被海啸的轰鸣吞没。
浪头越来越近,像一堵移动的黑墙,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陈明明女人一把抓住周万里的手,掌心的汗瞬间浸透了彼此的指缝。“手牵紧!”她喊道,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四只手紧紧交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嵌进对方的肉里。四辆摩托艇并排浮在水面,像被钉在一起的叶子,渺小得随时会被吞噬。
第一波巨浪砸下来时,天旋地转。
路由被拍得呛了海水,喉咙里火烧火燎,却死死不肯松开手。
摩托艇在浪里疯狂颠簸,时而被抛向高空,时而被摁进浪谷,咸涩的海水劈头盖脸浇下来,模糊了视线,却挡不住彼此掌心传来的温度。
“别松手!”周万里在颠簸中喊道,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摩托艇的扶手,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里。他能感觉到身边陈明明的手在抖,却比他握得更紧,像一根救命的绳索,将四个人连成一个小小的、摇晃的整体。
浪涛翻滚,天色暗如黄昏。
他们像被扔进滚筒的石子,在混沌的海水里起起落落,唯一的支撑,是彼此交握的手,和并排起伏的摩托艇。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海浪的咆哮交织,却在心底达成了无声的共识——只要手还牵着,只要车还并排着,就不能被冲散。
不知过了多久,浪头的力道渐渐缓了些。当他们从又一波颠簸中抬起头,看到彼此脸上混着海水与泥沙的狼狈模样时,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四只手依然紧紧握着,掌心的温度在冰冷的海水中,成了最滚烫的光。
“还挺凉爽的。”周万里抹了把脸,脸上露出爽朗的微笑。
“老王,你头怎么尖尖的?哈哈哈”路由笑道。
“老路你也好不到哪里,想到你的头这么秃呀!哈哈哈哈。”王超也开怀大笑起来。
“老周你头发这么变成了海带头?哈哈哈哈。”路由笑得很开心。
“陈姐,你原来这么小?”路由不可思议的。
“我小吗?你眼睛被海水冲坏了吧?”陈明明脸上微红不满道。
“周万里!我小吗?”陈明明将胸部靠向周万里。
“不小不小。”
“又来?”
“什么又来?”
“你们看!”
黑色的浪墙再次从天际线崛起,比前一次更凶、更急,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