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会死的。
可一个人什么时候会死，以怎样的方式死，很少有人会在十七岁的时候思考过这个问题。
尤其是五条悟。
成为五条家的『六眼』时他没有想过；
进入咒术高专时他没有想过；
面对特级咒灵时他没有想过；
接下『星浆体』任务时他也没有想过。
当天逆鉾刺穿他的脖颈时，他才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死亡是什么？
是无声无息的倒下，是来不及的遗憾，是白茫茫一片的世界。
是倒转一切的力量，是『像永远不会死那样活着』的觉悟。
*
一小时前。
不知道为什么，千夜这几天格外紧张他的安危，所以五条悟也非常小心，几乎一直开着无下限术式。直到进入高专结界之后才有瞬间的放松。
可就在这瞬间——一个如同野兽般的男人毫无预兆地现身，手中利刃直刺穿他没有防备的腹部。
他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看向偷袭者，鲜血瞬间染红了衣物，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这个时候，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死。
虽然只是一个照面，他已经感受到敌人的特殊与强大，但他没觉得自己会落败。为了保护任务目标，他让夏油杰带着天内理子先行离开，而他自己必须拖住敌人。
五条悟强忍着伤痛，周身咒力瞬间爆发，无下限术式开启 ，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然而对方凭借着天与咒缚赋予的超强肉体，速度极快，不断地发起攻击，唯有手中的武器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
他身形一闪，轻松避开攻击，同时施展出术式顺转【苍】，强大的咒力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对方涌去，周围的建筑瞬间被摧毁，烟尘弥漫。对方见状，召唤出众多蝇头咒灵，干扰着他的感官，隐藏自己的气息，随后如猎豹般从背后突袭而来——
“五条悟！！”
他看到了远处奔跑而来的少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与惶恐。
她黑色的齐肩发散落，脸颊上的汗珠在晚霞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不好！他察觉到危险，担心少女会成为新的被攻击目标，刚要转身——
“不！！五条悟！！！”
就在这一瞬间。
对手抓住时机，特级咒具天逆鉾，贯穿了他脖子。
手持天逆鉾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记住我的样子吧，这就是杀死你的人。”
五条悟的身体瞬间失去力量，重重地倒在地上。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千夜万万没想到，五条悟竟然是因为她喊他的名字而分神，从而被『杀死』。难道说，哪怕有了她的加入产生变化因素，却不可能会改变结果吗？
她不知道。
她这一刻只能看到弥漫的鲜血，让她失去了理智。说不清是什么——也许是自责、愤恨、恐惧，混合在一起，远超出她这个年纪的承受能力。
“伏黑甚尔！”千夜怒视着仿佛已经大功告成的男人，大颗泪珠争先恐后地坠落。她抽出自己的咒具：“我要你死！！”
然而，当千夜奋力将咒具掷出，并发动其中蕴含的力量向敌人攻去时，对方却只是轻轻一侧身，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看似凌厉的一击。
甚尔却并没有作出应对姿态，而是双手抱臂，挑了挑眉：“怎么，杀死了你的小男朋友，你就想杀了我？”
“他没有死！”
千夜怒极，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可是伏黑甚尔的平静也让她稍微冷静下来。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有了闲聊的意愿，但是能多拖延些时间，等到五条悟『复活』也好。
那样的话，天内理子就不会死，夏油杰的命运也能转变。
哪怕在这之前并没有成功改变什么……千夜身处其中，仍然坚信这个世界会有更多的可能。
她盯着伏黑甚尔：“五条悟不会死的，死的只会是你。而且他是我的好朋友，不是男朋友，你不要造谣。”
她不断重复着『他不会死』这句话，仿佛是为了加强自己的内心确信。她不敢去想另一种可能——五条悟会不会没觉醒反转术式？会不会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她不敢去想，更不能去想。
于是强迫自己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伏黑甚尔身上：“我改主意了——毕竟我可能打不过你，你的命就先留着等别人取。盘星教给你多少钱赏金？我出双倍，你滚出这里！”
伏黑甚尔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有些失神。
『石原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你跟我走怎么样？』
“那可不行。”伏黑甚尔冰冷的声音响起。
千夜心里一紧，握紧了咒具，准备随时发动攻击：“不行？”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继续说道：“大小姐，你还欠着我的钱呢，不会忘了吧。”
千夜狐疑：“我和你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真是善变啊，小姐。”伏黑甚尔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唇，嘴角微微下垂，更增添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他一步一步朝着千夜走来，“既然是第一次见面，你怎么直接能叫出我的名字？”
千夜心中一惊，脸上却仍保持镇定：“『天与暴君』的名号在诅咒师中也很出名吧，我知道有什么奇怪？”
伏黑甚尔却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从这方面看，你也是一点没变啊。你撒谎的样子，真的很明显。”
千夜被他堵在倒塌的石柱旁，退无可退。
“不要装作我们很熟的样子，我没见过——”
她未出口的话语被吞进喉咙。
伏黑甚尔本来距离她有十步远，却瞬间出现在她面前，而她握着咒具的手被另一只骨节宽大的手掌紧紧按住。
伏黑甚尔低头亲吻了她。
他的目光凶狠，让千夜一刹那以为他是在用这种方式侮辱自己。然而他的亲吻是如此温柔，像是在占有，又像是在献祭。
但是，伏黑甚尔在亲她？这件事本身就很疯狂。
千夜立即反击，弓起膝盖踢向他的下体。伏黑甚尔反应很快，在她的偷袭到来之前就用下肢别住她的腿。
“又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他含住她的唇瓣呢喃，“都是跟谁学的啊，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