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页间的铜铃声还在耳边萦绕，苏晚捏着修订版的指节泛白——这声音与女尸手腕的铜铃、特藏部失踪的冥轿模型形成诡异的呼应。她刚要翻到下一页，阅览区角落突然传来塑料椅倒地的脆响，三个大学生正围着手机屏幕窃窃私语，戴眼镜的男生突然捂住嘴，压抑的惊呼声像被掐住脖子的猫崽。
你们看这段！戴眼镜的男生突然把手机屏幕转向另外两人，亮度调得极低，《捞尸秘录》里写的冥轿运财根本不是民间传说！
他滑动屏幕的手指在发抖：上面说要用七具童男童女的尸体，穿上纸衣纸鞋，做成纸轿夫的模样，每具尸体嘴里塞块碎金，半夜子时抬着空轿在河边走，就能引来河底的财煞……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悄悄挪到三人身后。男生手机屏幕上的《捞尸秘录》截图边缘模糊，章节标题比修订版少了河眼镇魂四个字——那是老河伯反复叮嘱的正版独有关键章节。她指尖掐进掌心：他们看的果然是残缺的盗版。
阅览区另一端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穿灰夹克的中年男人正攥着保安的胳膊，指节因用力泛白：你们必须让我见馆长！我儿子失踪前就在这儿看那本《捞尸秘录》！
保安试图掰开他的手，对讲机地掉在柜面：张先生您冷静点！警方已经调取监控了，孩子最后出现在图书馆后门……
后门？男人突然拔高声音，唾沫星子溅在保安制服上，那地方除了赵沉的工作室还有谁？我昨天在儿子书包里找到张纸条，上面画着轿子和铃铛，跟新闻里女尸手腕的铜铃一模一样！赵沉肯定见过他！
穿藏青色制服的管理员匆匆跑过来，手里的钥匙串叮当作响：张先生，赵沉上个月就辞职了！他的工作室早就清空了——
清空？男人猛地甩开保安，从口袋里掏出片槐木碎片，木茬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这是我今早从工作室门缝里捡到的！上面刻的符号，跟《捞尸秘录》插画里的倒字完全相同！你们图书馆包庇他！
管理员的脸瞬间白了，她抢过槐木碎片塞进抽屉：这是文物修复的边角料！您再闹我叫警察了！
男人冷笑一声，掏出手机点开照片：警察？正好，这是我儿子右耳后的痣，你们自己看！
苏晚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屏幕，照片里男孩耳后的黑痣与插画中某个小脸的黑痂完全重合——是那个失踪的渔民孩子！她的呼吸骤然停滞，原来这些孩子的失踪，早就有人在追查……
她颤抖着翻开修订版，工笔插画突然刺痛了眼睛：八抬黑轿由纸人抬着，轿帘掀开处露出半截棺材，棺缝里伸出七只苍白的手，指甲缝嵌着青绿色的河泥，轿杆上缠着的白绫写着百年好合，却在插画边缘用朱砂画了个倒写的字，倒刺般的笔画里似乎蜷缩着无数细小的人脸。苏晚的呼吸骤然停止——这些人脸……这些人脸如此熟悉！是那些失踪渔民的孩子！他们的眉眼……我绝不会认错！
赵沉根本不是修订古籍，他哪里是在修订古籍？
他这分明是在拿人命做献祭图谱！用失踪的孩子……用那具女尸……他到底想干什么？！一股彻骨的寒意和愤怒瞬间席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