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消息：明天排练，我要改台词。她刚想回消息，走廊拐角突然冒出个人，手里举着杯奶茶，笑得跟中了大奖似的。
“悦兮！真巧啊。”
她眼皮一抽，是陆羽。
“不巧。”她转身就走。
“哎别呀，我等你老半天了。”他几步追上来，把奶茶往她手里塞，“无糖珍珠，你说过最爱喝这个。”
“我说过？”她往旁边一闪，“你记错啦。”
“没记错！”他笑得俩酒窝直颤，“上个月社团聚餐，你就点的这个，我还拍了照呢。”
她皱起眉：“你连我喝啥奶茶都拍照存着？”
“那当然。”他挠挠头，“我还存了你穿白裙子在樱花树下拍照那张，阳光正好照在你发梢上，就……”
“就啥？”她冷笑一声，“就像你该去心理科看看病？”
周围路过的学生都看过来。陆羽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又立马堆起来：“悦兮，你别把人想得那么坏。我就是……太喜欢你了。”
“喜欢？”她停下，转过身，“那你说，喜欢一个人，是先去打听她奶茶口味，还是先尊重她的拒绝？”
“我咋不尊重了？”他提高声音，“我请你吃饭你不来，约你看电影你推辞，社团活动你也躲着我——可我还坚持，这不是真心是啥？”
“真心？”她轻轻一笑，“你这不叫真心，叫死心眼。而且，你没弄明白重点。”
“啥重点？”
“我不喜欢你。”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是‘暂时没感觉’，不是‘再看看’，就是‘不’。你听明白了不？”
空气安静了两秒。
陆羽脸上的笑没了，换上一股倔强劲儿：“就因为沈墨渊？那个不会笑的冰块脸？他到底哪儿好？成绩好？家境好？还是——连告白都照着清单念？”
姜悦兮眼神变冷：“你调查他？”
“不用调查。”他冷笑，“全校都知道，他高中有个‘白月光’，现在传得可热闹了。你真信他心里没别人？”
“那是谣言。”她语气很平静，“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哦？”陆羽挑了下眉，“那你敢说，他手机里没存那个人的照片？敢说他从没半夜回她消息？敢说——他今天下午没在实验楼后门，跟她单独见面？”
她脚步停住：“你说啥？”
“不信？”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我路过的时候拍的。你看，穿米色风衣，长发，背影一模一样——沈墨渊低头跟她说话，离得还不到三十公分。”
照片模模糊糊，只能看出个轮廓。可姜悦兮的手指还是微微攥紧了。
陆羽看出来了，语气软下来：“悦兮，我不是想让你伤心。我就是……不想你被蒙在鼓里。沈墨渊是优秀，可优秀的人也会骗人。你值得一份光明正大的感情，不是在流言里自己证明自己。”
她盯着那张模糊的照片，突然笑了：“所以你今天拦住我，不是表白，是来‘揭发’的？”
“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她把奶茶塞回他手里，“那你先把这杯奶茶喝了。”
“啊？”
“你说这是我最爱喝的，那你喝一口，告诉我甜不甜？”
陆羽一愣，低头看看奶茶，犹豫了两秒，掀开盖子喝了一口。
“咋样？”她问。
“还行吧，甜度正好，珍珠有点硬。”他皱着眉。
“错啦。”她摇摇头，“我喜欢的甜度是‘少糖’，珍珠要‘波霸’，杯盖得是‘可插吸管款’。你给的这杯，基本信息都不对，还说了解我？”
陆羽脸都青了：“这……这就是小事儿。”
“小事儿？”她往前走一步，“你喜欢一个人，连她最基本的喜好都弄错，却跑去拍她男朋友的‘可疑照片’，还拿来当武器？陆羽，你不是喜欢我，你是喜欢‘追到校花’这件事儿。”
他嘴巴动了动，没说出话。
“至于沈墨渊。”她抬起眼，眼神亮亮的，“他记得我奶茶口味，是因为我随便提过一次；他背清单，是怕说错话让我误会；他和谁见面、说啥话，我不用偷拍来确定——我只要问他，他就会告诉我。”
“你就这么信他？”
“不信他，我演那场戏干啥？”她嘴角往上扬，“你看过《心跳频率》的剧本不？里面男主说‘我讨厌你’，其实是喜欢。可现实里，他不用剧本——他直接撕了纸，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连撒谎都摸耳垂’。”
陆羽呆住了。
“你知道最搞笑的是啥不？”她小声说，“你拿着一张模糊照片来质问我，可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那是假的。因为——”
她顿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封皮上写着《反造谣实操手册》。
“他早就教我，咋识别假消息。”她翻开一页，“比如说，照片没时间戳、没地理标记、拍摄角度故意弄模糊——典型的断章取义。再比如说，当事人从没否认过高中友情，可也没承认过恋情。你拿‘过去’当把柄，可你自己，连现在啥情况都没弄明白。”
陆羽盯着那本手册，声音都干了：“你就这么护着他？”
“不是护。”她合上手册，“是信。”
他突然笑了，笑得有点苦：“所以……我再咋努力，也比不上他一句话？”
“不是比不上。”她摇摇头，“是你从一开始就走错路了。喜欢一个人，不是靠曝光别人、贬低对手、让人焦虑。是让她觉得，跟你在一起，世界更轻松，不是更累。”
说完，她转身要走。
“等等。”陆羽叫住她，“要是……要是我不追你了，就当朋友，你能给我个机会不？”
她回头，认真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真能放下，那我多个朋友也没啥。但别再拿‘喜欢’当借口，干让人烦的事儿。”
他张张嘴，最后就点了点头。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
“对了。”她回头，“明天戏剧社排练，你来不？”
“我？”陆羽一愣。
“导演说缺个群演，演摔跤的。”她眨眨眼，“你不是挺会制造‘偶遇’的嘛？来演个被男主撞倒的路人甲？”
他先是一愣，接着笑起来：“你这是给我安排‘退场仪式’？”
“不是。”她笑着说，“是给你个体面的结局。”
第二天排练现场，导演正愁群演没来，陆羽准时出现在门口，穿着运动装，手里拎着两杯奶茶。
“一杯无糖加布丁，一杯少糖波霸可插吸管。”他把奶茶递给姜悦兮，“群演我来演。摔的时候，能喊一句‘校草救我’不？”
她接过奶茶，笑道：“能喊，别真赖地上不起来。”
“放心。”他走到舞台中央，站好，深吸一口气，“我这次，就做我自己。”
灯光亮起来，沈墨渊从旁边幕布后走出来，板着脸走向舞台中央。陆羽按照剧本冲上去，故意撞在他肩上，夸张地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哟！校草走路能不能看着点儿啊！”他捂着腰大喊，“我这可是为爱往前冲，结果被无情地压过去了！”
全场都笑了。
姜悦兮站在台下，忍不住笑出声。
沈墨渊低头看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起来。”
陆羽愣了下，握住他的手站起来，拍拍裤子：“行，你赢了。以后校草专属通道，我绕着走。”
沈墨渊轻轻点点头，转身走向姜悦兮。
“他演得挺好。”沈墨渊说。
“是啊。”她笑着说，“总算知道咋收场了。”
“你昨晚回我消息说‘我也备份了’。”他突然小声问，“备份啥了？”
她仰起头，眼睛弯成月牙：“你猜呢？”
他耳朵尖有点红，刚要说话——
“cut！”导演跳起来，“这段演得太自然了！再来一遍！陆羽，你摔倒的时候再惨叫一声！”
陆羽站在原地，看着台上那两人站在一起的背影，悄悄把手里剩下的奶茶倒进垃圾桶。
他掏出手机，删掉相册里那张模糊的照片。
然后打开朋友圈，发了条动态：
“今天演了个小角色，摔得挺像那么回事，心里也放下了。祝某人，戏里戏外，都别摔倒。”
配的图是一个空奶茶杯。
发完后，他抬头看了眼排练厅的玻璃窗。
阳光正好照在那两人重叠的影子上，就像一幅刚画好的画。
他转身离开，脚步很轻快。
身后，排练厅的门被风吹开了一条缝。
沈墨渊突然回头，看向门口。
他眯了下眼，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但就那么一瞬间，他又转回去，伸手帮姜悦兮扶正了歪掉的发卡。
她的手悄悄伸过来，和他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
他没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