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欲何为?”
“让天下大同。”
李祚看着眼前的男孩,手指翻飞,指间银针如有灵智一般来回穿梭,针尖最终没入兽皮三寸。李祚叹了口气,问道:“但你看看这天下,饿殍遍地,民不聊生,大江南北数十之国!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拱手让人,这……”
“行了,皇兄!”男子开口打断李祚,他之前一直都喊他哥哥的,现如今已经变成了更加冰冷的皇兄二字,“你是想收复天下还是想复国,你我心里都清楚。”
“可这天下是我大唐的天下!子民是我大唐的子民!我难道要看着这乱世继续下去?”李祚朝着他怒吼。
“没有什么朝代能千秋万代,纵观史册,强如大汉也有三分之时,哥!大唐亡了!大唐气数已尽,百姓能过得好,皇位上坐的人不姓李又如何!”男子目光深沉,很难想象这是刚二十岁的男人,看上去倒像是不惑之年的男人才有的波澜不惊。
李祚突然笑了起来,“你是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你也信那邪门的说法?”
男子嘲讽道:“你不信?你若是不信,为何这么多年来,身边一直跟着玄元教的人?袁天罡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大唐即将复国?还是说,你我能成为新龙?”
李祚被怼的哑口无言,起身离开,“弟弟,以你的才学,若能来助我,肯定事半功倍,为兄等着你来找我的那天。”
…………
思绪拉回,满头白发的李祚慵懒的靠在榻上,手中的白玉樽中只剩最后一点丰和春,他自言自语道:“没想到,那竟是你我最后一面,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大计能成,不管是你还是青衣,都会回来的。”
他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来人!”
“主上。”门外的女子早就候着了,听到呼唤就立刻进了门。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女子毕恭毕敬,“回主上,忉利天被惊轲派出的骑兵打退,丢了那处据点。城内多出了好多……老鼠。”
李祚低沉笑了两声,“呵呵呵,好手段,只是江湖雏鸟终究是江湖雏鸟,开封那边的消息呢?”
“赵匡胤和赵光义二人有分歧,赵匡胤想北上,赵光义则是想下江南,二人僵持不下,只是扬州的兵已经集结。”
“不!我要的是,开封郊外的那声惊雷,是怎么回事?”
“是惊轲的法术。”
“放屁!”李祚将手中白玉杯砸向那名女子,白玉碎裂的时候,鲜红的血液应声流下。
“回主上的话,所有在那天出现过的游侠,只要能抓到的都抓来了,所有人的说辞都是,惊轲搞的法术,从船中投射带火的铁球,威力……十分惊人。”
“羽林部的人呢?”
“大部分都在本部,只有一小部分出去执行任务。”
李祚满意的点点头,“全都派出去,告诉他们,摸到不羡仙的船上,一个不留,我要看看,那门法术隔这么远,到底能不能生效。”
“遵命!”女子缓缓退出门外,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地上的白玉碎渣收拾干净。
李祚扭了扭身子,身后的玄豹打了个哈欠,李祚摸摸他的下巴,“怎么?你也困了?放心,好戏马上就来了。”
…………
玉宇楼内,惊轲匆匆赶回,刚进门,陈子奚就端上来一杯水,“咋样,大侄子,这一路可还顺畅?”
惊轲没好气道:“我才刚想起来,这三年里,江叔是不是一直都躲在你这里!”
“额……这个……好侄儿你听我说……”陈子奚打着哈哈。
“所以那个姓魏的,往清河写信的是谁?”
陈子奚皱了皱眉,“你们,不是见过了吗?就是田英啊。”
惊轲这才恍然大悟,“所以是田叔在江南发现了梦傀的踪迹,清风驿杀了漠北来的使臣,将计就计留在了江南,打探的差不多清楚才给江叔写的信。”
陈子奚点了点头,“你这不都知道吗?”
惊轲拉着陈子奚向门外走去,“盈盈,容将军稍后。”两女子点点头。
惊轲将陈子奚拉到了门外角落,盯着陈子奚的眼睛,“所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子奚瞪大了眼睛,“合着江晏这家伙都没跟你说啊!”
惊轲点点头,陈子奚继续说道:“那会你跟姝与才刚出生没多久,中渡桥一战,有着秀金楼参与,王将军死守不退,哪怕没有援军。他当时让江兄带你们离开,说的是另有安排,但是江晏走到一半才发现是死局,回去的时候王将军已然身死……”
“不是吧,”惊轲打断了陈子奚,“是回去就看到我爹成了梦傀吧,还有一丝神志,让江叔杀了他,江叔照做了,才成了被天泉和秀金楼共同追杀的对象。”
陈子奚摊摊手,“是啊,就是你说的这样,我听说了江晏弑父逃亡的事,就在到处找他,好在是找到了,我本想带他来江南躲一躲,谁曾想他却跟我说要布局,让我带走姝与,他则带着你去了清河。”
“我跟姝与是双生子的事,都有谁知道?”
陈子奚挠挠头,“这……没什么人知道,但是你们兄妹长得实在是……过于耀眼了些,很难不怀疑你们俩的关系,更何况是李祚这个老狐狸。”
“将姝与送到开封,保护了他的安全,也能暗中激化大宋和李祚的关系,是吧。”
陈子奚点点头,“你这不是都知道吗?”
惊轲握了握拳头,“我只是怕……”
陈子奚勾着惊轲的肩膀往屋里走去,“你怕个什么?赵家老二我我可鞥信不过,但是赵家老大,行伍出身,有江湖义气,不必怕,他跟江晏还是有一些交情的,更何况姝与也是王将军的姑娘。”
二人重新回到屋内,盈盈不满的看着惊轲:“我的好大侠~有什么话是我跟容姐姐不能听的?”
惊轲拿盈盈没办法,还是陈子奚解得围,“不闹不闹,一点点家事,话说,李祚下一步,你们觉得会怎么走?”
容鸢依旧冷脸,“船上。”
“啥?”陈子奚和惊轲齐齐发问。
盈盈莞尔一笑,“容姐姐说,李祚下一步,瞄准的是不羡仙的大船。”
惊轲:“怎么可能,他闲着没事动我的商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