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神教退去,笼罩战魔殿的肃杀气氛却未立刻消散,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沉的惊疑与震动。所有弟子的目光都聚焦在缓缓落下的林默身上,那目光中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强者的敬畏,以及对他那“第七圣子”身份的极度困惑。
林默落地,身形挺拔如松,化神初期的肉身威压虽已收敛,但那份历经生死淬炼的沉稳与锋芒却无法掩盖。他先是向殿主刑戮、副殿主狂戟、长老墨渊躬身一礼:“林默归来迟,请殿主、副殿主、长老恕罪。”
刑戮殿主目光如电,上下扫视林默,威严的脸上难掩惊容:“化神肉身?!还有你方才所言……第七圣子?林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堕魔渊中,你经历了什么?” 他闭关突破,一出关便面临宗门危局,对林默的近况了解仅限于其前往古战场遗迹。
狂戟亦是满脸不可思议,用力拍了拍林默的肩膀,感受到那坚实如神金般的触感,咋舌道:“好小子!这才多久,肉身竟先一步跨入化神!快说说,那万蛊源血到手了?怎地还成了蛊神教的什么圣子?”
墨渊长老相对沉稳,但眼神中的关切与询问之意同样明显。
林默深吸一口气,知道此事必须解释清楚。他环顾四周,沉声道:“殿主,诸位,此地非讲话之所,且此事关乎上古秘辛,牵连甚大。”
刑戮殿主立刻会意,大手一挥:“所有弟子各归其位,加固阵法,巡逻警戒,不得懈怠!三位长老,随本座来戮魔殿!”
片刻后,戮魔殿深处,禁制层层开启。
林默将自己在堕魔渊中的经历,删减了关于真魔大帝和自身一些最核心的秘密后,尽可能详细地叙述出来。从遭遇蚀骨虫潮,以寂灭意境对抗,到发现虫巢与源血,与源血意志的凶险对决,强行炼化源血能量时获得的“法理继承”记忆碎片,再到深入堕魔渊底,见到圣使与磐牙战将同归于尽的遗骸,发现蚀渊痕迹,对抗蚀渊虚影,肉身借此突破,最后在圣使遗骸中发现黑色残片与其内留存的警示神念……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三位战魔殿巨头面色变幻不定。
当林默说到蚀渊痕迹显现,那恐怖的吞噬之力几乎将他抹杀时,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当听到他险死还生,借源血之力突破化神肉身时,狂戟忍不住喝彩一声。而当林默最终揭示蛊神教高层可能已被蚀渊渗透控制,那位圣使留下的“救南疆”遗言时,整个戮魔殿内的气氛变得无比凝重。
林默将封印着的万蛊源血残余和那枚黑色晶体残片取出,置于殿中石台之上。那源血残余虽被封印,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邪异波动,而黑色残片则沉寂冰冷,却带着更本质的毁灭气息。
“殿主,这便是证据。”林默沉声道,“源血赋予了我对蛊神教力量法理上的‘继承权’,我能驱退虫潮,压制甚至剥夺赤蛉长老的蛊虫,皆源于此。但这权柄源于蚀渊污染后的力量,用之如同饮鸩止渴。而这残片,则是蚀渊存在的铁证,以及……通往南疆的线索。”
刑戮殿主站起身,走到石台前,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两件物品,尤其是那黑色残片。他伸出手,隔空感受着那股令人心悸的寒意,脸色阴沉如水。
“蚀渊……果然无处不在。”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决绝,“上古的叛徒,如今的渗透……看来,这场战争,从未真正结束过。”
墨渊长老捻着胡须,眼中智慧光芒闪烁:“如此说来,蛊神教已非单纯的敌对宗门,其本身可能已沦为蚀渊侵蚀此界的桥头堡。那位‘教宗’,是关键。”
狂戟副殿主眉头紧锁:“林默这小子莫名其妙成了他们的‘第七圣子’,这身份……太诡异了。难道我们还要帮他去争那蛊神教教主之位不成?”
林默摇头,眼神冰冷:“副殿主,我对蛊神教唯有仇恨,这‘圣子’身份不过是权宜之计,是利用源血法理反制他们的工具。圣使遗言警示‘救南疆’,我怀疑南疆蛊神教祖地,或许还有未被完全侵蚀的力量,或者存在着蚀渊更深的阴谋。我既承此因果,便不能置之不理。”
他顿了顿,看向刑戮殿主:“殿主,我认为,南疆之行,势在必行。不仅是为了查清蚀渊阴谋,或许也能找到化解我身上这‘蚀渊标记’的方法。” 他抬起手,手背上那源自佛国的“净”字烙印似乎微微发热,与那黑色残片隐隐呼应。
刑戮殿主沉默良久,殿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他知道林默的话在理,蚀渊的威胁是悬在所有生灵头顶的利剑。但让林默以“第七圣子”的身份前往龙潭虎穴般的南疆,风险实在太大了。
“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刑戮最终缓缓开口,“林默,你刚刚归来,经历连番大战,又肉身突破,需要时间稳固。当务之急,是你先将魔元修为提升至化神期,真正拥有化神期的综合实力。否则,仅凭肉身,在南疆那种地方,恐难自保。”
他目光扫过墨渊和狂戟:“在此期间,我们需全力调查南疆情报,并密切关注冥魂宗与圣族的动向。林默,‘第七圣子’的身份暂时不要对外宣扬,以免节外生枝。”
林默点头应下:“是,殿主。” 他也明白,实力才是根本。只有真正踏入化神期,才能更好地驾驭肉身力量,应对未来的危机。
“好了,你先回去休整,巩固修为。”刑戮殿主挥挥手,“此次你立下大功,不仅化解宗门危机,更带回如此重要的情报,战魔殿不会忘记你的贡献。所需修行资源,尽可去库房支取。”
林默再次行礼,退出了戮魔殿。
走出大殿,外面天色已暗。他抬头望向星空,心中思绪翻腾。赫连娇娇的容颜在脑海中浮现,复活的执念愈发坚定。陈祎蔓的残魂在青莲护符中微弱地波动,提醒着他背负的恩情。妹妹林芸、母亲、宗门的责任、蚀渊的威胁、南疆的谜团……千头万绪,交织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握紧了拳头。
化神期!必须尽快突破!
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幽影,朝着自己的洞府疾驰而去。前方的路布满荆棘,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