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摩擦声越来越密，像是锈蚀的齿轮在颅骨里转动。林风左肩的布条还在渗血，一滴一滴砸在刀柄上，黏腻得几乎握不住。
他没动。
大壮双臂焦黑，混沌之力在皮下翻滚，像烧红的铁水灌进血管。他低吼一声，拳头砸地，震出一圈裂纹：“来啊！老子正愁没地方撒火！”
苏然靠在石板上，指尖微颤，掌心残留着生命灵根的绿光。她没说话，但眼神扫过林风的脸——那道暗纹已经沉下去了，可呼吸太重，像在憋着什么。
林风闭眼。
漏洞之眼开启。
银丝重新交织，视野中能量流动的轨迹浮现出来。十道蓝灰色的光点从密林四面逼近，行动同步，步伐一致，每一步都踩在相同的频率上。
不是野兽。
是编队。
“三米高，利刃臂，喷吐腐蚀液。”他声音沙哑，“七点、九点、十一点、两点方向都有，合围。”
大壮咧嘴：“十个？正好一人五个。”
“别硬冲。”林风睁眼，刀尖点地，“它们有关节晶体——膝盖、肘部，发蓝光的那个，打碎就瘫。”
话音未落，第一只傀儡已跃出树影。金属手臂高速旋转，割裂空气发出刺耳鸣叫。侧翼两只紧随其后，触手如蛇般甩出，黏液喷射，在空中织成一张腐蚀网。
“大壮！”林风低喝。
“知道！”大壮怒吼前冲，双拳燃起黑焰，一记横扫轰向左侧傀儡膝关节。撞击声炸响，金属碎片飞溅，那只傀儡当场跪倒，抽搐几下不动了。
另一只趁机扑向林风背后。
苏然抬手，指尖凝聚出一团微弱绿光，甩向林风后颈。光芒没入皮肤瞬间，他身体一震，反应快了半拍，侧身避过触手，战刀反手划出弧线，削断对方一条机械臂。
“干得好。”他回头看了苏然一眼。
她点头，嘴角扯了下，随即脸色又白了几分。
三具傀儡倒下，剩下七只却突然改变阵型。它们不再分散突击，而是以三角阵列推进，头顶升起一圈高频震荡波，空气中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
林风视野一晃。
漏洞之眼的银丝剧烈抖动，像被风吹乱的蛛网，几乎断裂。
“干扰视觉……”他咬牙，强行稳住心神。愤怒会失效，慌乱会失效，只有清明才能驾驭这双眼睛。
他盯着震荡波源头——最前方那只傀儡脑门中央，有一枚细小的蓝色晶体，正规律闪烁。
就是它。
“苏然！”他吼。
她明白，再次凝聚生命微光，这次直接拍向自己太阳穴，强行激发潜能。绿光一闪，林风神经反应再度提速。
他动了。
踏步、旋身、提刀，动作一气呵成。残余灵力尽数灌入秩序战刀，刀身嗡鸣，银光暴涨。
“破妄斩！”
刀气如月牙横扫而出，带着撕裂规则的锐意，精准切断六只傀儡头部与晶体的连接线。
“轰！轰！轰！”
六具傀儡接连爆炸，金属躯体炸成碎片，火光冲天，热浪掀翻落叶，连远处古树都被冲击波削去半边枝干。
最后一只傀儡被气浪掀翻在地，还未起身，大壮已跃至半空，双拳合十，裹挟混沌之力狠狠砸下。
“给老子——碎！”
头颅爆裂，蓝光熄灭。
寂静。
只剩下燃烧残骸的噼啪声，和三人粗重的喘息。
林风收刀。
就在刀柄回扣的刹那，左臂猛然抽搐，皮肤裂开数道细纹，黑血顺着伤口渗出，带着腥臭味。
他踉跄半步，膝盖微弯，差点跪倒。
“林风！”大壮转身要扶。
“别靠近我。”他抬手制止，声音低哑，“有反噬……混沌侵蚀开始了。”
大壮停住，拳头攥紧。
苏然强撑起身，手指颤抖着打开终端，扫描满地残骸。她的目光落在一只未完全炸毁的傀儡关节上——那枚蓝色晶体仍在微弱闪烁，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凝胶。
“这个……还能用。”她低声说。
林风靠着战刀站稳，喘了口气：“查结构，看是不是批量制造。”
“已经在分析了。”苏然指尖滑动屏幕，“晶体内部有编码痕迹，像是远程控制信号源。”
大壮环顾四周，确认再无动静：“谁在操控？疤脸男？还是背后那个‘供货商’？”
林风没答。
他低头看着自己左臂的裂纹，黑血正缓慢爬行，像活物般往心脏方向蔓延。他能感觉到，体内灵力运转变得滞涩，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经脉里扎根。
“刚才那一刀……超限了。”他说，“破妄斩不能随便用了。”
“那就不用。”大壮咧嘴，“下次我一人扛十个，你负责喊加油。”
林风扯了下嘴角：“你扛得住吗？”
“扛不住也得扛，不然等你疯魔？”大壮瞪眼，“上次自残演失控变量，这次又玩命放大招，你是真不怕把自己作死。”
苏然忽然抬头：“晶体信号源指向西北方向，距离约两公里。信号很弱，但持续存在。”
林风眯眼：“诱饵？”
“不像。”她摇头，“频率稳定，没有攻击性波动。”
“那就去看看。”大壮活动肩膀，“反正也不能在这儿躺平等死。”
“不急。”林风拄刀而立，“先处理这个。”他抬起左臂，黑血已渗到手肘。
苏然皱眉：“我试试压制，但刚才耗太多血……不一定有效。”
“别试了。”他打断，“再失血你就真站不起来了。”
他从战术服内袋摸出一支密封针剂，标签早已磨损，只剩一个模糊编号。这是老杰克早年塞给他的“应急品”，说是能中和异常能量侵蚀，代价是三天内灵力封印。
“现在用，还是留着保命？”大壮问。
林风盯着针管看了两秒，猛地扎进右臂，推到底。
药液注入瞬间，他全身肌肉绷紧，喉咙溢出一声闷哼。黑血停止蔓延，裂纹边缘开始结痂，但整条左臂彻底麻木，连握刀都费力。
“封印了。”他说，“三天内，漏洞之眼只能维持三十秒。”
大壮咂舌：“那你岂不是变瞎子？”
“只要脑子清醒，三十秒够用了。”林风收起空针管，望向西北，“走吧，去会会那个信号源。”
三人缓缓移动位置，仍保持战斗队形。大壮在前开路，苏然居中监测，林风压后，战刀拖地，刀尖划出一道浅沟。
穿过燃烧的残骸堆时，林风脚步一顿。
地上一块未完全熔化的金属碎片，反射出诡异纹路——像是某种生物组织与机械融合的痕迹。
他蹲下，用刀尖拨开灰烬。
下面压着一小段导管，内部残留绿色液体，正缓缓蠕动，仿佛还有活性。
“这不是纯机械。”他低声道，“它们……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