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哥，你们聊啥呢？一个个绷着脸跟开会似的，”盛思哲拎着两瓶白酒走近，酒瓶子在手里晃悠着。
“没...没聊啥，就随便侃大山呢！”带头的寸头连忙打圆场，眼神不自觉瞟向李凡。
“哦对了，忘了介绍，我这次走得急，全是因为凡哥，”盛思哲浑然不觉，径直站到桌前，“你们几个，都叫凡哥，”
“凡哥好！”三人\"唰\"地起身，异口同声地应道，
“都是自家兄弟，坐着说，”李凡摆摆手，指尖在桌面轻轻叩了叩，
盛思哲拎起酒瓶给每人斟满酒，酒液撞击杯壁发出轻响：“这是王强，这是陆超，这是郭子宇，都是老乡，”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李凡举杯示意，目光扫过三人，“多谢各位平时照拂思哲，”
说罢不动声色地给郭子宇递去个眼神。
“凡哥客气了，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几人连忙举杯回敬，酒杯碰撞时叮当作响，
“思哲，你跟凡哥这就要走？”郭子宇放下酒杯问道，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沿，
“是啊，机票早买好了，”盛思哲抹了把嘴，转头看向李凡，“凡哥，咱几点的飞机来着？”
“下午三点四十五，”李凡低头剥着花生，眼皮都没抬。
“哎......”郭子宇忽然叹了口气，
“算起来我也一年多没回老家了，也不知爹妈现在咋样，电话里总说挺好，谁知道是不是报喜不报忧......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儿走？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你小子可拉倒吧！”盛思哲嗤笑一声，“就你那抠搜劲儿，舍得买机票？我可跟你说，我这机票都是凡哥给买的，”
“盛思哲你看不起谁呢！”郭子宇脖子一梗，“我自己买，”
“行啊，那你赶紧查查还有票没，”盛思哲催道，“凡哥，把航班号发他，”
郭子宇飞快掏出手机订票，屏幕蓝光映着他紧张的侧脸，
李凡见事情落定，先前那股迫人的气势散了大半，几人随意喝了几杯便散了场。
王强和陆超走前，李凡特意把他俩拉到一边低声叮嘱几句，这才带着盛思哲和郭子宇往机场赶。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春都机场。
李凡望着舷窗外熟悉的青山轮廓，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总算没辱使命，把这位‘未来小舅子’给‘请’回来了。
盛思哲刚踏出舱门，就被一股混着草木清香的风扑了满脸，
他仰头望着家乡透亮的蓝天，又转头扫过远处连绵的黛色山峦，忽然深吸一口气，像要把这些年欠的故乡空气全补回来似的。
“我——回——来——啦！”他毫无预兆的一声大喊，惊得候机厅顶灯都好像晃了晃。
引得候机厅旅客纷纷侧目，几个拖着行李箱的路人甚至驻足回头，眼神里带着几分诧异。
李凡和郭子宇对视一眼，默契地加快脚步挪到三米开外，恨不得在脑门上贴个\"我们不认识他\"的标签。
“太tm丢人了......”李凡捂脸，赶紧叫了辆网约车，报出自己新家的地址。
“凡哥，您回来啦？”
刚推开家门，正趴在茶几上看施工图纸的小马\"噌\"地弹起来，手里的铅笔都差点掉地上。
“嗯，小马，吃饭没？”李凡帮盛思哲把行李箱拖到墙角，“给你介绍下：这是盛思哲，以后跟咱们住一块儿，旁边这位是他朋友小郭，”
“两位好！我叫马佑飞，你们叫我小马就行，”小马热情地伸出手，跟两人握了握，“凡哥，我刚跟娟姐吃过了，要不我现在叫个外卖？”
“不用，出去吃，你先把客房收拾下，铺套新床单，”李凡说完，带着两人转身出门。
小马愣在原地，盯着盛思哲的侧脸半晌，忽然一拍后脑勺，这眉眼、这鼻梁，跟嫂子盛月雨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去......姓盛？该不会是......”
他赶紧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打……
三人找了家川菜馆，随便点了几个菜。
郭子宇扒拉两口饭，忽然放下筷子：“凡哥，思哲，我就先撤了，家里还等着回话呢！”
他眼神在两人间转了转，见李凡点头，便起身告辞，既然摸清了具体住址，又确认是在春城地界，盛总那边总算能交差了。
再说这毕竟是人家家事，自己一个外人掺和多了反倒不妥。
送走郭子宇，李凡和盛思哲沿着街边慢慢溜达。
路灯刚亮起，暖黄的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凡哥，你到底是干啥的？刚才那房子......”盛思哲踢着路边小石子，声音闷闷的。
“就一普通人呗！”李凡揣着兜，“你看我这岁数，总不能连个窝都没有吧？”
“那小马又是你啥人？”
“你说小马啊！自家兄弟，人靠谱，放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
可刚推开门，客厅沙发上赫然坐着两个人，孙婉玉和小马正并排坐着，茶几上还摆着盘没吃完的瓜子。
“娟姐？”盛思哲和李凡异口同声地惊呼，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错愕，
“思哲......”孙婉玉猛地站起来，眼圈瞬间红了，几步冲上前就把盛思哲抱住，“你这臭小子！这些年跑哪儿去了？姐可想死你了......快让姐看看，瘦没瘦？”
“娟姐，我......我就在外面瞎混呗！”盛思哲身体僵了僵，随即放松下来，抬手拍着孙婉玉的背，“这不想通了，就回来了嘛！”
“你还知道回来啊？一走就杳无音信，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知道你爸妈他们......”孙婉玉吸了吸鼻子，话没说完又咽了回去，
“不对啊娟姐，”盛思哲忽然推开她，眉头拧成疙瘩，“你咋知道我在这儿？”
“这......这是......”孙婉玉眼神闪烁，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
“我来说吧！”李凡上前一步，声音沉了沉，
“凡哥？”盛思哲猛地转头看他，又倏地指向孙婉玉，“你们......本来就认识？”
“思哲，我......”孙婉玉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是，我们早就认识，”李凡迎上盛思哲的目光，语气平静，“从一开始就认识，”
“所以......你们拿我当猴耍呢？”盛思哲的拳头慢慢攥紧，指节泛白，“把我从羊城骗回来，看我像傻子似的团团转，很好笑是吧？”
“思哲，我们真不是故意的......”孙婉玉抬起头，眼眶通红，
“你闭嘴！”盛思哲猛地吼道，唾沫星子都溅到茶几上，“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我还真以为遇到了什么贵人，结果......呵呵，真tm可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也是......”孙婉玉吸了吸鼻子，还想说什么，却被盛思哲狠狠打断。
“我不想听！解释有用吗？合着你们都在这儿等着看我笑话呢？”盛思哲的声音都在发颤，眼神里满是失望，
“没人想看你笑话，是你自己非要钻牛角尖，”李凡的声音冷了下来。
“叔，你别......”孙婉玉连忙去拉李凡，却被他一个\"噤声\"的眼神制止。
“呵呵......不钻牛角尖？那我该怎么想？感谢你们八抬大轿把我骗回来？”盛思哲死死盯着李凡，嘴角扯出个嘲讽的笑，“是该谢谢，毕竟让你费这么大劲，”
“盛思哲，我现在以成年人的身份问你：我让你回来，对我有什么好处？”李凡往前一步，两人距离不过半米，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谁知道呢？”盛思哲别过脸。
“好，正式介绍下：我叫李凡，”李凡的声音忽然放缓，“不过我还有个身份，你姐盛月雨的男朋友，”
“啥？”盛思哲猛地转头，眼睛瞪得像铜铃，“我姐男朋友？”
他又看向孙婉玉，“娟姐，他说的是真的？”
孙婉玉咬着唇，缓缓点了点头。
“哦......我懂了，”盛思哲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拿我当投名状呢？还是图我家那点家产？李凡？”
“既然你这么想，我索性坦白：叫你回来，一是公司确实缺个信得过的财务，二是想让你回家看看，别再让爸妈天天对着你房间发呆，”李凡语气诚恳，“第一是为公，第二是我的私心，但无论如何，我和娟姐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说得真好听，”盛思哲嗤笑，“不就是想在我姐面前表现表现？让她觉得你连我这'废柴弟弟'都能搞定，多能耐啊！”
“你说得对，我确实想表现，”李凡毫不避讳，“但表现完了呢？难道不把你带回来，我就不能跟你姐在一起？还是你觉得你能命令她分手，或者让我死心？”
“我......”盛思哲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
“说不出来了？”李凡步步紧逼，“盛思哲，要不是看在月雨面子上，就冲你刚才那态度，我早一巴掌扇过去了，你自己想想，这些年做的蠢事还少吗？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搁这儿跟谁耍横呢？”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几分沉重：“收起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吧，他们不是你的仇人，是生你养你的爹妈，当年做错事的是你，离家出走的是你，几年不打一个电话的也是你，你说说，你到底哪儿做对了？”
“我......我......”盛思哲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李凡盯着他，“占着得天独厚的家境，却把日子过成这副鬼样子，换作是我，早找块豆腐撞死了，还有脸在这儿自诩'混得不错'？要不我现在就给你订张返程机票，看看你在羊城那公司，离了盛家暗中帮衬，能混出什么名堂？”
站在一旁的小马和孙婉玉大气不敢出，仿佛又回到了那次孙婉玉被骂时的场景...
客厅里只剩下盛思哲粗重的喘息声，像头被激怒却又无力反抗的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