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明没应声,让他躺半个月,比杀了他还难受。
“怎么不说话?”李彩莲从柜子里拿出营养奶粉,冲了一杯递给他。
陆修明嫌它太甜,不愿意喝。
但现在他不敢说不,怕被媳妇骂。
“医生说你一周就可以出院了,到时直接回家躺着,
我正好坐月子也不得出门,等你回家我们就在家好好休养,珍姨厨艺很好。保证把你养胖几斤。”李彩莲用热水把空杯子洗干净,才坐到他旁边。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只要家人平安健康,这才是大福气。
陆修明点头:“生孩子痛吗?要不你咬我两口。”
李彩莲:“……”
“我看书上说,顺产开宫口很痛,有些孕妇痛得用头撞墙。”陆修明握紧李彩莲的手不放。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在媳妇需要他时,他却昏迷不醒。
李彩莲:“宫口开的时候我坐在手术室里等手术结束,可能太紧张了,没感觉到痛,
躺产床上时,有助产士帮忙,也没有特别痛,不过我确实在心里骂你上百遍了。”
陆修明眼底只有心疼,现在他任务没完成,可能还得再卧底那个组织,给不了她和孩子任何承诺。
“这段时间我做了很多事,盛世的秋冬发布会很顺利,跟外国人谈了一笔大生意……”
李彩莲把他不在时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说到胎动时,眼底满是幸福的柔光。
她没想到,生完孩子以后,她会这么平静接受身份的转变。
好像他们在给她力量,让她无所畏惧。
…
隔壁病房,
陆亦筝看着床上躺着的小侄子,心暖暖的。
刚才周俊打电话到病房,说小雷子不咳嗽了,吃好睡好,要是三天都不咳嗽,可以转到普通病房跟她一起住。
黎茹安把吃饭的桌子拉出来,摆刚送过来的饭菜给她:
“孩子胃口好了,你可不能落下,不然到时没精力照顾他。”
陆亦筝点头,拿起筷子吃米饭,喝汤。
她把能提供的线索都交给师父了,不知道能不能抓到那个组织的人。
那些人太猖狂,对警察都敢下狠手,肯定有依仗。
“这样就对了,你吃饱了,精气神恢复好,比什么都重要。”黎茹安轻叹一口气,手指放进小荣的小手掌中,手指瞬间就被抓住了。
她唇角扬起:“你看看这个小不点,这个时候就会抓紧手指找安全感了。”
陆亦筝笑着点头:“没想到我的孩子还是比陆修明的大,以后可以当大哥。”
只要她的小雷能健康长大就行,其他的她不奢求。
黎茹安:“亦筝,你要是想换到检察院工作,跟你师父说一句就行,他应该能理解的。”
陆亦筝摇头,她不想换去检察院,这个时候不适合。
等以后她老了,想安稳下来,她会主动争取的。
陆亦筝:“大伯母,我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带来什么,
我退缩了,还有谁敢顶上去?那些人知道我是陆家人,没任何顾忌,也不手软,
如果是没背景的普通人,他们能干出任何事。”
黎茹安:“给你再选一次,你还当律师吗?”
“当然,我热爱我的工作,可以付出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去在乎法律的公平公正。”陆亦筝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大伯母,内陆的经济发展越快,趁机浑水摸鱼的人更多,黑势力也会因利益而浮现出来,
如果法律不能伸张正义,那它存在的意义就只剩约束普通人。”陆亦筝选这条路之前,写过一篇论文,题目是《论法律普及与执行的长期主义》。
她认为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在社会矛盾没被激化的时候,及时把它们掐死在摇篮里。
黎茹安理解不了陆亦筝的大义,但如理解不了丈夫的执念一样,她会坚定地支持他们。
陆亦筝:“我到村里见过很多村民,他们觉得家暴无罪,娶媳妇回来可以随便殴打,
还有的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强硬,就能霸占别人的土地,
更甚着,一些地区的村民把婚礼当天对送嫁姑娘的凌辱当成理所当然,好像这样会让家族更兴旺……”
黎茹安确实没到内陆的农村看过,她大部分的时间是往返香江,鹏城两地。
“司法公正这四个字看着简单,能做到,并且能做好却很不容易,
华国是人情社会,有些判决不是非黑即白,人情让法律存在中间层。”陆亦筝目光坚定,她会为了司法正义努力到最后。
即使哪天她的儿子长大后问起,她也可以骄傲地跟儿子说,她是维护法律正义的律师。
“看来恢复得很好,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回京市了。”袁伟峰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
不愧是他看好的徒弟,不畏艰难,看破所谓的“正义”,却还坚定自己的目标,这很不容易。
对一个行业看破还热爱,才是真的热爱。
陆亦筝:“师父,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还好有惊无险,不然我以后都不敢见你家老爷子了。”袁伟峰开玩笑地说。
他过来看看徒弟,就准备去机场了,这次过来三天,哈扎村的问题越抽丝剥茧,越心惊胆颤。
太猖狂了,竟然在华国边境大搞不法交易,这是对华国法律的蔑视。
陆亦筝:“师姐师弟那边有消息吗?”
“情况有的复杂,你先安心养伤,我介入了就一定把大老虎揪出来。”袁伟峰摆手,双手搭后面,快步走出病房。
他们师徒不会说太多废话,但关心都在不言中。
李彩莲过来抱小荣准备出院,黎茹安给陆亦筝找的阿姨正好过来。
“小莲,谢谢你坚持让我弟弟做手术,你是他的救命恩人。”陆亦筝脸色红润了不少,接受自己的儿子只有三斤了,心里就没那么难受。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一旦接受部分事实,人的疼痛就减轻几分。
陆亦筝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姐,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他是我两个孩子的爸爸,还是我丈夫,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李彩莲半真半假地道。
她有时间系统,不然她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