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禁苑外墙的蔷薇花瓣上,老张就蹲在花丛边抽起了烟袋。铜锅的火星在薄雾里明明灭灭,烟圈刚散开就被风卷走,混进满园的花香里。他的粗布褂子沾着草汁,裤脚还缠着昨晚巡夜时沾上的苍耳,活脱脱一个打理花圃的老杂役 —— 这是李杰特意交代的装扮,越普通越不惹眼。
“这蔷薇开得真好,比御花园的还艳。”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花架后传来,春桃提着竹篮,指尖捏着朵半开的粉蔷薇,裙角扫过草叶,带起的露珠打湿了绣着缠枝莲的鞋尖。她的篮子里已经放了不少花,月季、石竹、虞美人,五颜六色堆得像座小花山,谁也看不出这是借口采花的幌子。
老张慢悠悠地磕了磕烟袋锅,烟灰落在沾满露水的草叶上,“滋” 地冒了个小泡:“姑娘眼尖,这蔷薇是李大人让人改良过的,说是加了些西域的花种,花期比寻常的长半月。” 他故意把 “李大人” 三个字说得含糊,眼角的余光却扫过春桃的篮子 —— 底层垫着的麻纸,边缘有个极小的苦楝花印记,这是接头的暗号。
春桃往篮子里添了朵黄蔷薇,指尖在花瓣上轻轻捻了捻,像是在挑拣成色:“李大人倒是懂这些,不像我们宫里,养花全凭老法子,稍微伺候不到就蔫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柔,却精准地传递着信息 —— 宫里的老法子,暗指东宫那些守旧的阴谋。
花丛深处突然飞起只白蝴蝶,惊得春桃往老张身边靠了半步,篮子里的花枝晃了晃:“张大哥,您在禁苑待得久,听说最近…… 宫里不太平?” 她的目光瞟向禁苑的角门,那里有两个卫兵正背对着他们闲聊,腰间的横刀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前儿个听御膳房的张厨说,有人在给陛下的汤里加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还好娘娘发现得早。”
老张的烟袋锅在指间转了半圈,火星差点烫到手指:“嗨,宫里哪年没点糟心事。” 他往花丛深处挪了挪,挡住卫兵可能瞥见的角度,“就说我们禁苑吧,前几日还丢了半袋胡椒种子,据说是夜里被耗子拖走的,李大人气得让我们加了三道岗,连耗子洞都堵上了。” 他说 “耗子” 时,加重了语气 —— 这是暗指东宫派来的眼线。
春桃的指尖顿了顿,黄蔷薇的花瓣被捏出道浅痕:“耗子确实可恨,偷东西不说,还到处打洞,弄不好就把好端端的苗给毁了。” 她从篮子里抽出块帕子,假装擦汗,帕角绣着的玫瑰图案下,藏着行极小的针脚 —— 那是 “下毒” 的暗号,“我们娘娘最恨耗子,特意让人弄了些薄荷,说是能驱鼠,张大哥要不要试试?”
“薄荷?” 老张的眼睛亮了亮,故意露出贪小便宜的样子,“那敢情好,俺这棚屋晚上总闹耗子,吵得人睡不着。” 他接过春桃递来的一小把薄荷,叶片上的晨露沾在手心,凉丝丝的,“多谢姑娘了,回头俺晒干了挂在棚里,看那些耗子还敢不敢来。” 薄荷是新的接头记号,比苦楝叶更隐蔽,这是在暗示下次传递情报的方式。
春桃的篮子已经装满了花,她提起篮子,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时候不早了,娘娘还等着这些花插瓶呢。” 她转身要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张大哥,要是再见到那些不怀好意的‘耗子’,可得小心些,听说它们不光偷东西,还会往苗根上撒脏东西,防不胜防。”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像怕被风吹走,却字字敲在老张心上 —— 东宫要下死手了。
“放心吧,李大人心里有数。” 老张把薄荷塞进怀里,拍了拍胸口,“别说是耗子,就是来了狼,我们也有法子对付。” 他说这话时,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 —— 那里藏着李杰新做的简易报警器,只要有人靠近苗田三尺,就会发出蜂鸣,这是他们防备的底气。
春桃提着篮子往皇城方向走,脚步看似轻快,裙摆却在经过禁苑角门时,故意蹭掉了片黄蔷薇花瓣。花瓣飘落在卫兵的靴边,卫兵不耐烦地踢开,谁也没注意到花瓣背面,用胭脂点着个极小的点 —— 那是告诉暗处的眼线,只是寻常采花,没什么异常。
老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把薄荷掏出来,小心地用麻纸包好。花丛深处的草叶动了动,他知道那是李杰安排的暗哨 —— 自从上次铁壳虫事件后,禁苑周围布了三道眼线,连东宫的人都未必能全摸清。
“这丫头片子,胆儿真不小。” 老张嘀咕着,将薄荷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转身往禁苑走。路过苗田时,他特意绕到西北角,那里的胡椒苗长得最壮,根部的泥土上,撒着层细细的白色粉末 —— 这是李杰用石灰和草木灰混合的防虫粉,也是防备下毒的第一道屏障。
棚屋里,李杰正对着系统面板分析数据,【东宫异动频率:每日 3 次→每日 7 次】的红色警告在眼前闪烁,下面标注着【可疑人员:东宫侍卫张三、李四,擅长伪装杂役】。听到老张进门的动静,他关掉面板,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都听到了?”
“听到了,” 老张把薄荷放在桌上,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在麻纸上,晕开个小小的湿痕,“那丫头说有人要往苗根上撒脏东西,还特意提了薄荷,说是娘娘给的驱鼠药。” 他模仿着春桃的语气,把 “撒脏东西” 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李杰拿起片薄荷,在鼻尖轻嗅,清凉的香气里带着极淡的脂粉味 —— 那是春桃身上的香气,说明这薄荷确实是她亲手摘的,没有经过旁人的手。“东宫急了。” 他的指尖在桌案上划出个 “毒” 字,又立刻擦掉,“上次铁壳虫没成,这次想动真格的了。”
“那咱们咋办?” 老张的烟袋锅在桌腿上磕得梆梆响,“要不要告诉尉迟将军? 让他派些人来守着?”
“不行。” 李杰摇头,将薄荷放进个小瓷罐,“现在告诉尉迟恭,等于把武媚娘卖了。” 他望着窗外的胡椒苗,叶片在晨光里舒展得像翡翠,“再说,咱们的防备也不是摆设,石灰粉能检测大部分水溶性毒药,报警器能防人靠近,还有……” 他指了指墙角的竹筐,里面装着用苦楝叶和薄荷混合的药粉,“这是备用的驱虫药,也是防毒的第二道关。”
老张看着那些药粉,突然明白过来:“大人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这手?”
“不是料到,是防备。” 李杰将瓷罐锁进木箱,旁边放着那枚青瓷瓶,玫瑰香露的甜香透过木缝渗出来,与薄荷的清凉缠在一起,“权力博弈就像种胡椒,你永远不知道虫害会从哪来,只能做好万全准备。” 他想起系统面板上武媚娘的势力值已经涨到 39,比之前又高了 2 点 —— 这次情报传递,让双方的信任又加深了一层。
远处的宫墙传来早朝的钟声,李杰走到棚屋门口,望着春桃消失的方向。那篮五颜六色的花,那几句看似平常的闲聊,背后是武媚娘在东宫和长孙无忌的眼皮底下,硬生生开辟出的情报通道。这份能量,比他预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把这薄荷晒干,分成三份,分别挂在棚屋的三个角落。” 李杰转身对老张说,嘴角勾起抹浅笑,“告诉暗哨,看到有人带着薄荷香囊靠近,不用拦,放进来 —— 那是自己人。”
老张 “哎” 了一声,拿起薄荷往外走,粗布褂子扫过门槛,带起的风让桌上的麻纸轻轻颤动,上面那个被薄荷露晕开的湿痕,像只眼睛,默默注视着禁苑里悄然涌动的暗流。
春桃回到东宫附近时,故意在侍卫面前放慢了脚步,篮子里的花枝晃出个极小的空隙,露出底层的苦楝花印记 —— 那是给小李子的人看的,证明自己确实只是去采花。她走进武媚娘的寝殿时,袖口的薄荷香还没散尽,与殿里的龙涎香混在一起,像场无声的汇报。
“都妥当了?” 武媚娘正在临摹《兰亭序》,笔尖的墨在宣纸上晕开,刚好落在 “永和九年” 的 “和” 字上。
“妥当了,老张说李大人加了三道岗,连耗子洞都堵上了。” 春桃接过武媚娘递来的茶盏,指尖触到滚烫的杯壁,“东宫的人在花丛里藏着,应该没看出破绽。”
武媚娘放下笔,看着宣纸上那个被墨晕染的 “和” 字,突然笑了:“李杰倒是比我想的更谨慎。” 她的指尖在 “和” 字上轻轻点了点,墨痕在她的指腹留下淡淡的印记,“告诉暗哨,东宫动手时,不用拦,让他们看看李杰的本事。”
窗外的阳光穿过紫藤架,在宣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春桃看着自家娘娘嘴角的浅笑,突然明白这场看似简单的闲聊,其实是场无声的较量 —— 武媚娘不仅传递了情报,更在试探李杰的实力,而李杰的回应,显然让娘娘很满意。
禁苑的棚屋里,李杰将最后一片薄荷挂在棚梁上。清凉的香气漫开来,与胡椒叶的辛辣、玫瑰香露的甜香交织在一起,像张无形的网,笼罩着这片承载着希望的苗田。他知道,东宫的毒计只是开始,真正的风浪还在后面,但有了武媚娘这条隐秘的情报线,有了棚屋里这些精心布置的防备,他有信心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黑手,付出应有的代价。
远处的宫墙传来正午的钟声,李杰望着阳光下越发翠绿的胡椒苗,指尖轻轻拂过叶片上的露珠。一场由几句闲聊引发的暗战,已经悄然打响,而他和武媚娘,这两个看似身处不同阵营的人,却因为共同的敌人,在这张由情报和信任编织的网里,越靠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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