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塔中层的“旧医疗站遗址”,在酉时的电磁残光里泛着斑驳的银灰。0.21Sv\/h的辐射让空气中的星核结晶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形态——既不是档案室的淡墨薄片,也不是武器实验场的暗金蜂巢状,而是细如牛毛的淡紫针晶,根根直立在锈蚀的星核钢病床上,与床架缝隙里渗出的暗红医疗残液交织,在地面投下带着针尖阴影的光斑,像撒在废墟里的碎刺。
医疗站中央的旧消毒台旁,摆着个半开的金属箱,里面是之前从档案室带出来的赵承业遗物——除了那枚刻着“赵氏归档·承业”的星核木牌,还有一本泛黄的旧文明医疗手册,手册封皮贴着块褪色的胶布,上面用炭笔写着“陈”字,字迹已经模糊,却在残光里泛着微弱的能量光。陈静半跪在消毒台前,指尖悬在手册上方,半变异的青紫色鳞片因辐射刺激而微微颤抖,鳞片边缘泛着与手册同源的淡紫,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与赵衡父亲相关的旧物,心底某个尘封的角落,正随着鳞片的颤动,泛起细碎的记忆涟漪。
“手册里有医疗数据吗?”林野握着青铜刀站在医疗站门口,刀身斜靠在门框上,刃口映着淡紫针晶的光,能看到刃口上还沾着从档案室撤退时残留的纤维碎屑。他的目光扫过医疗站的角落——三个淡红的光点藏在旧药品柜后,是赵衡留下的“辐射感应陷阱”,只要有人触碰手册,陷阱就会释放低浓度纤维化药剂雾,“苏晴的感知能看到陷阱位置,阿木已经在准备吸药藤,你别急着碰手册。”
陈静没有回应,指尖轻轻落在手册的“陈”字胶布上——胶布刚接触到她的鳞片,医疗站的旧灯管突然“滋啦”一声亮起,淡紫的光忽明忽暗,手册里夹着的一张星核钢片掉了出来,钢片边缘磨得光滑,上面刻着个小小的“静”字,是用旧文明刻刀细细雕琢的。看到钢片的瞬间,陈静的瞳孔突然收缩,青紫色鳞片瞬间贴紧皮肤,像被电流击中般,脑海里轰然炸开一片模糊的画面——
【记忆碎片·一】
十二年前的星核塔技术区医疗站,比现在更整洁,淡蓝的应急灯照着白色的墙壁,没有现在的锈迹和针晶。七岁的陈静缩在消毒台下方,半变异的左臂还泛着青涩的淡绿,是刚被检测出变异时留下的痕迹。她的手里攥着块发霉的星核糖,是偷偷从食堂拿的,身后传来赵衡祖父的守卫的呵斥声:“把那个变异小鬼找出来!赵氏不需要变异种!”
“快进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的旧储藏柜传来,柜门悄悄打开,露出张戴着银框眼镜的脸,是赵承业。他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那枚星核木牌,手里拿着块星核钢片,“别出声,跟我来。”他将钢片塞进陈静手里,“这能屏蔽辐射,别弄丢。”
储藏柜里堆满了旧医疗用品,赵承业用抗辐棉给她铺了个小窝,又从怀里掏出半块干净的星核糖:“吃吧,别让他们找到你。我在技术区还有权限,能暂时护着你。”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陈静的变异左臂,没有厌恶,只有担忧,“你的变异不是病,是能感知能量的天赋,别害怕。”
陈静的指尖在钢片上摩挲,现实中的钢片与记忆里的重叠,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沙哑:“是他……赵承业……”眼泪突然砸在钢片上,淡紫的针晶被泪水沾湿,泛起柔和的光,“他救过我……十二年前,我差点被赵衡的祖父扔进纤维母巢……”
苏晴抱着辐射绘图本蹲到她身边,后颈的纤维痕迹泛着与陈静鳞片同步的淡紫,她的感知顺着陈静的记忆延伸,绘图本屏幕上弹出“记忆稳定性分析”——记忆碎片因钢片的能量激活,目前稳定度60%,需要用忆真藤汁液强化,避免碎片消散,“我的感知能帮你稳住记忆,别慌,慢慢想,那些片段可能藏着核心舱的关键信息。”
周明提着旧文明分析仪走到手册旁,深蓝色技术官制服的袖口沾着淡紫针晶的粉末,他没有碰手册,而是将分析仪的探头对准钢片,屏幕瞬间弹出“能量残留”——钢片里藏着赵承业的能量印记,与之前数据库里的赵承业能量完全匹配,“这钢片是赵承业特意为你做的!里面有他的能量,能屏蔽低浓度辐射,和手册里的医疗数据是一套的!”
阿木扛着探根藤走到药品柜旁,绿色的植物化纹路在小臂上顺着陈静的记忆波动流动,不再是以往净化或破层时的节奏,而是带着“稳定”的细腻。他从怀里掏出个竹编篮,里面装着淡绿的忆真藤汁液,用微型陶勺舀出一点,轻轻滴在陈静的手腕上——汁液接触到鳞片,瞬间泛起淡雾,陈静的瞳孔不再颤抖,记忆碎片变得清晰起来:
【记忆碎片·二】
十年前的技术区主实验室,赵承业被两个守卫“护送”着走进来,白大褂上沾着灰尘,星核木牌的光泽暗淡了些。当时十岁的陈静躲在实验台下方,手里握着那本现在摆在消毒台上的医疗手册——是赵承业前一天偷偷给她的,手册里夹着张核心舱的简易地图,标注着“辐射安全区”。
“你不能教她旧文明知识!”守卫的声音带着凶狠,“家主说了,变异种不配接触这些!”
赵承业没有反驳,只是将一台旧文明辐射检测仪塞进实验台下方,对着空气轻声说:“手册里的‘辐射中和法’要记住,用抗辐草和星核泉活水按1:2煮,能解中等辐射毒。核心舱的第三导流管旁有个旧医疗箱,里面有我藏的应急药剂,以后要是遇到危险,记得去拿。”
守卫推着他往外走,赵承业回头看了眼实验台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嘱托:“保护好自己,别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陈静的手突然握紧钢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紫色鳞片泛起刺眼的光:“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被软禁!”她翻开医疗手册,里面的空白页上,果然有用炭笔写的“辐射中和法”,还有核心舱医疗箱的位置标注,“手册里的方法能解核心舱的0.5Sv\/h辐射!赵承业早就为今天做了准备!”
医疗站的入口突然传来“咔嗒”的履带声——赵衡的“记忆干扰巡逻队”到了!两台重型机械兵的机身覆盖着淡绿的记忆干扰涂层,能驱散记忆碎片,后面跟着三个纤维傀儡,傀儡的胸口嵌着微型记忆提取器,显然是赵衡察觉到陈静的记忆激活,派来阻止的。
“陈静!先别沉浸在记忆里!”林野的青铜刀出鞘,刀身对着冲过来的机械兵劈下,“阿木,用忆真藤缠住傀儡的提取器!苏晴,帮陈静稳定记忆!”
阿木立刻将忆真藤种子撒向入口,淡绿的藤须快速缠绕住傀儡的提取器,藤叶释放的雾气让提取器瞬间失灵;苏晴的感知紧紧包裹着陈静的意识,绘图本屏幕上的记忆稳定度涨到80%;周明则用分析仪破解机械兵的干扰涂层,屏幕上弹出“涂层弱点”——在机械兵的关节处,用电磁枪击中就能失效。
陈静深吸一口气,将医疗手册塞进怀里,握着钢片站起来。记忆里赵承业教她的“辐射陷阱识别法”突然浮现——她指着药品柜后的淡红点:“陷阱在柜子左侧第三层!里面的药剂雾是‘记忆混乱型’,用钢片的能量能中和!”她将钢片扔给阿力,“按我教的,把钢片贴在陷阱上!”
阿力接过钢片,快步跑到药品柜旁,将钢片贴在淡红点的位置——钢片瞬间泛出淡紫的光,陷阱的淡红光消失,没有药剂雾释放。机械兵的干扰涂层被周明破解,林野的青铜刀砍中机械兵的关节,机械兵轰然倒地;剩下的傀儡被陈静用探测仪干扰,动作迟缓,很快被劳工们制服。
医疗站里恢复平静,陈静坐在旧病床上,手里摩挲着医疗手册和钢片,记忆碎片还在不断浮现——有赵承业教她识别星核结晶的画面,有他偷偷给她送星核糖的画面,还有他被软禁前最后一次见她时,塞给她手册的画面。这些片段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清晰的、带着温度的回忆,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半变异后的迷茫岁月。
“赵承业不仅救过你,还为所有人留了生路。”苏晴的感知顺着手册延伸,绘图本屏幕上弹出核心舱医疗箱的实时画面——箱子还在第三导流管旁,泛着微弱的能量光,“里面的应急药剂能救十个适应者!刚好能补充我们的抑制剂储备!”
周明调出分析仪里的核心舱决战计划,在“辐射应对”环节加上了医疗手册里的“辐射中和法”:“我们可以按手册里的方法,提前煮好抗辐草水,分给劳工和适应者,这样就算核心释放辐射雾,我们也有应对的办法!”
阿木用手语比划,绿色的植物化纹路泛着坚定的光:他会按手册里的比例,批量培育抗辐草,和星核泉活水混合,装在陶壶里分给大家;还会在核心舱外围种上“抗辐藤”,增强防护——他边比划边从怀里掏出抗辐草种子,递给张婶,让她组织劳工煮水。
陈静看着眼前的同伴,又摸了摸怀里的手册和钢片,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以前她总因为半变异的身份感到自卑,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但现在她明白,赵承业当年保护她、教她知识,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相信她能成为帮助别人的人。这些记忆碎片,不是负担,而是赵承业留给她的力量,也是留给所有人的希望。
“我们去核心舱的医疗箱拿应急药剂。”陈静站起来,将钢片系在手腕上,青紫色鳞片泛着柔和的光,“赵承业的嘱托,我们不能辜负。”
众人纷纷点头,林野握着青铜刀走在最前,陈静抱着医疗手册跟在中间,苏晴、周明、阿木和劳工们跟在后面。医疗站的淡紫针晶在残光里泛着光,旧病床、消毒台、药品柜,都成了记忆里的温暖印记。陈静回头看了眼医疗站的方向,心里默默说:“赵叔叔,我会保护好大家,会终结这场错误,不辜负你当年的期望。”
酉时的电磁残光渐渐褪去,星核塔中层的通道里泛着淡红的能量光,核心舱的方向越来越近。陈静的脚步坚定,手腕上的钢片泛着淡紫的光,像赵承业的目光,在身后守护着他们,也指引着他们走向决战的终点,走向红锈林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