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锈林深处的“陨星台”像块被巨斧劈开的星核石,灰白色的岩石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0.54Sv\/h的辐射让孔洞里渗出淡绿色的辐射液,在台面上汇成蜿蜒的小溪。平台中央矗立着块三米高的图腾柱,柱身雕刻的山民狩猎图案已经被纤维侵蚀大半,只剩下最顶端的星核蛇雕像还保持着完整,蛇眼的位置嵌着两颗暗红色的晶体,在辐射光下像两滴凝固的血。阿木背对着众人站在图腾柱前,双手按在冰冷的石柱上,兽皮上衣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后腰处用植物染料绘制的太阳图腾——与落星村祠堂壁画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只是图腾的边缘泛着诡异的银灰色,像是被纤维感染的前兆。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锐的步枪已经上膛,枪管上的纤维结晶在辐射光下泛着冷光,他的左腿在跨越陨星台的裂缝时再次拉伤,此刻用块星核钢片临时固定着,“陈静的探测仪说你从藤母那里拿走了‘星核共鸣器’,那玩意儿是打开焚星谷的钥匙,你想一个人独吞功劳?”
林野的青铜刀斜插在陨星台的裂缝中,刀身的星枢符泛着蓝绿色的微光,与图腾柱的星核蛇雕像产生微弱的共鸣。“阿木,把共鸣器交出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红锈林的纤维母巢不是一个人能对付的,落星村的悲剧已经证明,单独行动只有死路一条——我们是盟友,不是吗?”
阿正抱着辐射绘图本站在林野身后,少年的手指在“山民图腾解析”界面上快速滑动,苏晴用红笔标注的“禁忌符号”像颗颗红色的惊叹号,在阿木后腰的太阳图腾边缘闪烁:“林哥,绘图本说阿木的图腾被‘污染’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后颈的纤维痕迹在图腾柱的辐射影响下泛着深紫色,“苏晴姐姐的感知说,这是山民的‘血祭图腾’,启动后会用自身的星核能量换取强大的力量,但代价是……变成纤维共生体!”
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阿木的星核能量曲线呈现出锯齿状波动。女人将星核石吊坠贴近图腾柱的裂缝,屏幕上弹出的能量分析让她脸色发白:“是‘纤维能量转化’!”她的指尖在“转化率”一栏重重一点,“苏明的笔记说,这种仪式是山民最后的底牌,通过图腾柱的星核石放大能量,能暂时压制纤维感染,爆发出超越常人的力量,但每次使用都会让纤维侵蚀加深——阿木已经用了至少三次!”
苏晴蜷缩在陨星台的边缘,辐射绘图本摊在膝头,屏幕上阿木的情绪波动图谱像一片狂暴的海。她的脸色比岩石还白,后颈的纤维痕迹在深度感知后亮得像条荧光带:“他在害怕。”女孩的声音带着气音,指尖在屏幕上阿木的位置轻轻一点,“图腾柱的记忆里,落星村的山民就是用这种仪式对抗净化者,结果全部变成了纤维聚合体——阿木不想让我们重蹈覆辙,他想一个人去焚星谷。”
林野的星核石突然发烫,他能“看到”阿木按在图腾柱上的掌心,皮肤下的血管正泛着银灰色的光,那是纤维侵蚀的迹象。更让他心惊的是,阿木腰间的兽皮袋里,除了星核共鸣器,还有半块染血的木牌——与三年前在劳动营外救助过他的哑女山民的木牌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木”字已经被纤维覆盖了大半。
“她是你妹妹,对吗?”林野的青铜刀在台面上划出星枢符,蓝绿色的光芒让阿木的身影在图腾柱的阴影中显得格外清晰,“三年前在劳动营外牺牲的那个山民,是你妹妹。你不想让我们去焚星谷,是怕我们也像她一样……”
阿木的身体猛地一震,双手从图腾柱上抬起,转身面对众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抬起右手,用手语比划着复杂的符号:先是一个太阳,然后是火焰,最后是一个倒下的人形。苏晴的绘图本屏幕上,这些符号被自动翻译成文字:“焚星谷是陷阱,净化者在那里等着山民的复仇,所有靠近的人都会被纤维母巢吞噬,包括你们。”
“陷阱?”苏锐的战术刀突然指向图腾柱顶端的星核蛇雕像,“那你刚才为什么要从藤母那里拿走共鸣器?为什么要启动血祭图腾?你的行动和你的话完全矛盾!”他的步枪向前逼近一步,枪管几乎抵住阿木的胸口,“我看你是被纤维感染坏了脑子,或者……你根本就是净化者派来的卧底!”
阿木的眼神在听到“卧底”两个字时突然变得锐利,像被激怒的狼。他猛地扯开兽皮上衣,露出胸口纵横交错的伤疤,每个伤疤的边缘都泛着淡淡的星核蓝光——那是长期与纤维战斗留下的痕迹。他再次打手语,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我妹妹的木牌能打开焚星谷的侧门,那里有山民埋下的星核炸药,我要炸掉母巢,哪怕和它同归于尽。你们的目标是疫苗,我们道不同。”
陨星台的辐射液突然开始沸腾,是图腾柱的星核石被阿木的情绪激活了。陈静的探测仪发出尖锐的蜂鸣,屏幕上的纤维浓度曲线呈现出直线上升:“是‘血祭仪式’的副作用!”她的声音带着恐惧,“苏明的笔记说,这种仪式会吸引周围的纤维聚合体,我们还有十分钟,要么说服阿木,要么强制带他走,否则都会被纤维淹没!”
苏晴的感知在这时与阿木产生强烈共鸣,绘图本的屏幕上,阿木的记忆片段像破碎的玻璃闪过:焚星谷的纤维母巢里,无数山民的骸骨被纤维缠绕成巨大的茧;阿木的妹妹将木牌塞进他手里,自己引开净化者;落星村的老者在祠堂里启动求救信号,被纤维刺穿胸膛……这些片段充满了痛苦和决绝。
“他不是卧底。”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后颈的纤维痕迹亮得几乎透明,“他的记忆里全是族人的死亡,他只是……只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牺牲。”
林野的青铜刀突然插进陨星台的裂缝,蓝绿色的光芒顺着辐射液蔓延,将沸腾的液体重新平复:“阿木,炸掉母巢需要星核炸药,更需要知道它的弱点。苏晴的感知已经找到母巢的能量核心,就在藤母告诉我们的‘星核泉’下方。”他的目光直视着阿木的眼睛,“你妹妹的牺牲不是为了让你独自赴死,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我们需要你的侧门路线,你也需要我们的情报和力量,这不是道不同,是必须同行的路。”
阿木的手语动作突然停顿,他低头看着腰间的兽皮袋,那里的木牌正在微微发烫。图腾柱顶端的星核蛇雕像发出淡淡的红光,映照在他布满伤疤的胸口,像一道流淌的血。远处传来纤维聚合体的嘶鸣,已经能看到银灰色的潮水出现在陨星台的边缘,被林野的星枢符暂时阻挡在外面。
“还有五分钟。”苏锐的步枪慢慢放下,但手指始终没有离开扳机,“我不管你是英雄还是疯子,要么把共鸣器和木牌交出来,我们一起制定计划;要么我现在就打晕你,带着你和那些破烂一起走——选一个。”
阿木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林野坚定的眼神,苏锐戒备却带着一丝理解的表情,陈静焦急地调试探测仪,阿正担忧地望着他,苏晴苍白却充满信任的脸。他突然从兽皮袋里掏出星核共鸣器和半块木牌,将它们放在陨星台的中央,然后打手语:“侧门只能容纳两人,林野和我进去安放炸药,你们在星核泉准备接应,母巢爆炸前五分钟必须撤离。”
林野拿起共鸣器和木牌,能感觉到上面还残留着阿木的体温。“四个人。”他将木牌递给苏锐,“你和我,阿木,还有苏晴。她的感知能找到能量核心的准确位置,也能提前预警母巢的反击。”
苏锐接过木牌,指尖在粗糙的表面摩挲着:“陈静,你带阿正去星核泉设置警戒,用探测仪监控母巢的能量波动,一旦超过阈值就立刻发信号。”他的战术刀在图腾柱上划出撤退路线,“记住,不管我们有没有出来,爆炸声响起后十分钟,你们必须离开红锈林,这是命令。”
阿正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辐射绘图本的屏幕上:“我们会等你们的!苏晴姐姐说星核泉的水有治愈能力,你们一定会没事的!”
纤维聚合体的嘶鸣越来越近,陨星台边缘的星枢符光芒开始暗淡。阿木最后看了眼图腾柱上的星核蛇雕像,突然用手语比划了一个太阳图案,然后转身朝着焚星谷的方向走去。林野、苏锐和苏晴紧随其后,青铜刀的蓝绿色光芒、步枪的寒光和绘图本的微光在红锈林的暮色中形成一道移动的光带。
陈静拽着阿正躲进陨星台的裂缝,看着四人的身影消失在藤蔓的阴影里。探测仪的屏幕上,代表他们的四个红点正朝着焚星谷的方向缓慢移动,像四颗顽强跳动的星。图腾柱顶端的星核蛇雕像在这时发出刺眼的红光,将整个陨星台笼罩,那些追来的纤维聚合体在红光中纷纷退缩,像在畏惧某种古老的力量。
“他启动了图腾柱的防御。”陈静的声音带着哽咽,“阿木用自己的血祭能量为我们争取时间……”
阿正的绘图本屏幕上,阿木的情绪波动图谱终于恢复了平静,在“信任”的波段上形成一道柔和的曲线。少年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屏幕,后颈的纤维痕迹在图腾柱的红光中,第一次呈现出健康的肤色。
红锈林的风带着藤叶的沙沙声,像在诉说着山民与外来者的千年纠葛。陨星台上的对峙最终以一种沉默的默契结束,没有赢家,却达成了比胜利更重要的共识——在这片被辐射和纤维吞噬的土地上,独自的勇气只能带来毁灭,唯有彼此的信任和同行,才能找到真正的生路。
林野回头望了眼陨星台的方向,红光中的图腾柱像一位沉默的守护者。他握紧手中的青铜刀,跟上阿木的脚步。焚星谷的轮廓在暮色中越来越清晰,那里的天空已经被纤维母巢的银灰色光芒染成诡异的颜色,像一块巨大的伤疤。但此刻,看着身边的同伴,感受着星核石的共鸣,他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决战,他们都会一起面对,用彼此的信念,去完成那些未竟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