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市内的空气凝重而粘稠,仿佛每一口呼吸都混合着古老尘埃和隐秘能量的味道。李云霄收敛周身气息,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参与者,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一个个摊位。
这里的物品层次果然远非鬼市能比。他看到有摊主在出售真正的、蕴含灵气的百年朱砂;有封装在玉瓶里、闪烁着星辉的“月华露”;甚至还有一个摊位上,摆着几片残缺的玉简,上面流动的光泽显示其内部可能记录着不完整的基础功法!当然,价格也令人咋舌,动辄就是以物易物或天价灵石(这里似乎接受一种特制的、蕴含纯净能量的玉石作为货币)。
李云霄的目标明确:一是寻找能提升实力或应对危机的即时战力;二是看看有没有关于异界、空间通道或血魂咒印的线索;三是留意龚老头警告的、IbRc可能寻找的东西。
他先在一个卖各种奇花异草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蒙着面纱、气息阴冷的妇人。李云霄看中了一株通体漆黑、只有三片叶子的“幽魂草”,这东西是炼制某些破除迷障、稳定心神的丹药的辅料,对他研究对抗精神干扰或许有帮助。他用一小块灵玉碎片加一小瓶稀释版“清心”香水换了下来。那妇人闻到香水味,明显愣了一下,深深看了李云霄一眼,没多说什么,完成了交易。
接着,他又在一个专卖矿石的摊位上,看中了一块拳头大小、内部仿佛有液体火焰流动的“地心火髓”,这玩意儿蕴含精纯火元力,虽然与他现在主修的水系有点冲突,但可以用来给“哭包”短剑附加火属性伤害,或者关键时刻引爆伤敌。这次他用掉了大部分现金和几块灵玉才拿下。
逛了大半圈,虽然收获不错,但关于核心线索的物品却一直没发现。就在他有些失望时,角落里的一个摊位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摊位非常简陋,甚至没有青布,直接在地上铺了张破麻袋。摊主是个蜷缩在阴影里的佝偻老者,穿着破烂,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面前只随意放着几件东西:一个缺了口的陶碗,半本焦黄的、用某种兽皮制成的书册,还有一块黑乎乎的、毫不起眼的铁牌。
吸引李云霄的,不是这些东西本身,而是他腰间“哭包”短剑传来的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悸动!这悸动并非针对某件物品,而是指向那个摊主本身!更准确地说,是指向摊主身上某种隐藏极深的气息!
李云霄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蹲下身,假装查看那个陶碗,灵识却如同最纤细的触丝,悄然探向那佝偻老者。
就在灵识接触的刹那,李云霄浑身猛地一僵,如遭雷击!
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到刻骨铭心、却又充满了腐朽和死寂的气息——血魂咒印!虽然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但那种源自灵魂本源的恶毒诅咒味道,他绝不会认错!这老者的体内,竟然也潜伏着血魂咒印!而且看样子,已经侵蚀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几乎与生命本源纠缠在一起,离彻底爆发不远了!
这老者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中血魂咒印?他和异界的叛军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他只是个不幸的受害者?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李云霄心头。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指着那半本兽皮书册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那佝偻老者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和暗沉斑点的脸,双眼浑浊无神,仿佛随时会熄灭。他看了一眼李云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不卖钱……换……能续命的东西……”
又是续命!李云霄发现,这些真正接触核心隐秘的人,似乎都对延寿续命有着执念。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折寿?还是被像血魂咒印这样的东西折磨,生机流逝?
李云霄看着老者那被咒印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生命本源,心中叹了口气。普通的丹药或灵气,对这种深入灵魂的诅咒效果微乎其微。他身上唯一可能有点效果的,就是那点得自“深渊丝藻”的、蕴含精纯生命力的绿色结晶。
他拿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用玉盒封存的绿色结晶,打开一条缝隙,浓郁的生命气息顿时弥漫开来。那老者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枯瘦的手爪猛地抬起,想要抢夺,但又硬生生忍住,只是死死盯着玉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这东西,能暂时补充你的生机,但治标不治本。”李云霄合上玉盒,沉声道,“我想知道,你身上的……‘那个东西’,是怎么来的?还有,这半本书,记载了什么?”
老者死死盯着玉盒,脸上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对生命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书……是祖上传下的……残卷……记载了一些……对付‘邪咒’的……笨法子……没用……都没用……”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脸上露出极度恐惧和痛苦的神色:“‘那个’……是三十年前……在西北……‘黑水古城’……沾上的……一起去的……都死了……就我……苟活到现在……”
黑水古城!又一个关键地名!李云霄记在心里。他继续追问:“黑水古城里有什么?这咒印是怎么来的?”
老者却猛地摇头,眼神充满恐惧:“不能说……不能说……说了……死得更快……它……能感知……”他指的是体内的咒印。
李云霄明白,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反而可能刺激咒印加速爆发。他将那小块绿色结晶递给老者,同时拿起了那半本兽皮书册。“这个交易,成交。”
老者一把抢过结晶,如同饿狼般塞进嘴里,脸上顿时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气息也稍微平稳了一些。他蜷缩回阴影里,不再看李云霄一眼,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交易。
李云霄收起书册,心情沉重地离开摊位。没想到在墟市最大的收获,竟然是关于血魂咒印的线索!黑水古城……看来必须得去一趟了!这或许是破解咒印、甚至找到回归之路的关键!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在墟市里寻找。经过一个卖杂项的摊位时,他口袋里那个用于预警IbRc的改装手机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屏幕上一个极其微弱的红点一闪而过!
有IbRc的人在场!李云霄心中一凛,立刻警惕起来,但表面不动声色。他装作看商品,用眼角余光扫过红点指示的方向。那里站着两个穿着普通、但气质阴鸷的男子,正在和一个卖古董怀表的摊主低声交谈着什么,他们的手腕内侧,似乎隐约有一个模糊的纹身痕迹!
李云霄记住他们的特征,没有打草惊蛇,悄悄退到人群边缘,同时给外面的疾风发了条加密信息,让他留意是否有可疑人员进出。
就在他准备再逛逛就离开时,墟市中央区域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只见几个人围着一个临时搭起的台子,台上站着一个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在展示一张金光闪闪的符箓。
“诸位道友请看,此乃祖传‘破界符’!”老者声音洪亮,“虽是一次性消耗品,但威力无穷,能短暂撕裂空间壁垒,用于逃遁、探险乃至……沟通异界,皆有奇效!只换能提升神魂修为的宝物或等同价值的灵材!”
破界符?沟通异界?李云霄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几下!这东西,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如果真有那么神奇,或许能用来稳定那个不稳定的裂隙,甚至进行短时间的跨界传送?
然而,他很快冷静下来。先不说这符箓是真是假,就算真的,其价值绝对无法估量,他手头这点东西恐怕连边角料都换不到。而且,这种级别的宝物出现,必然引起各方争夺,他现在卷入其中,无异于引火烧身。
他压下心中的渴望,决定静观其变。果然,台下几个气息深沉的人已经开始出价,拿出的东西无一不是珍品,引发阵阵惊叹。
最终,那张“破界符”被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以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七彩霞光的“幻梦水晶”换走。交易完成,双方迅速离开,消失在墟市的人群中。
李云霄看着这一幕,深深感受到了自身实力的不足和资源的匮乏。在这个真正的里世界,他这点家底,还远远不够看。
不再停留,李云霄带着今天的收获——幽魂草、地心火髓、以及最重要的半本兽皮残卷和关于黑水古城的线索,悄然离开了墟市。
回到实验室,已是后半夜。他将墟市见闻告知众人,重点说了血魂咒印的线索和IbRc的出现。
“黑水古城……我立刻检索所有相关档案和传闻。”柳若曦立刻坐到电脑前。
“IbRc的人也去了墟市?他们想找什么?会不会和那个‘破界符’有关?”疾风敏锐地联想。
李云霄点点头,面色凝重:“很有可能。叛军一直在寻找稳定穿越两界的方法。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他拿起那半本兽皮残卷,书页脆弱,上面的字迹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篆文,好在李云霄勉强能辨认。书中确实记载了一些关于诅咒、特别是针对灵魂类诅咒的应对方法,虽然粗浅,但其中提到的一种“以魂引魂,溯源追本”的笨法子,却给了他一丝启发——或许可以尝试用自己体内的咒印为引,反向追踪其源头?
而黑水古城,无疑是下一步必须调查的目标。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应付完明天刀锋的“最后通牒”。墟市的经历,让他更加坚定了不能完全被体制束缚的想法。他需要展现出独特的、不可替代的价值,以及……一定的威胁性。
他看着桌上那块地心火髓和新得的幽魂草,又看了看角落里安静待机的“t-800青春版”,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在脑中成型。
或许,是时候主动“直播驱邪”,搞点大动静,让某些人看看,“逍遥物流”的实力了!而目标,他都想好了——就去那个传闻中闹鬼最凶、连管控中心都暂时没顾得上处理的城北老纺织厂!
既要解决问题,又要搞得声势浩大,这其中的分寸,可得好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