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指尖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颤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陆沉渊心中荡开巨大的涟漪。他立刻俯身，紧紧盯着她的脸庞和双手，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苏晚？你能听到我吗？”他轻声呼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然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苏晚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沉睡着，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他的错觉或者说肌肉的无意识抽搐。
希望升起又落下，带来的是更深的焦灼。陆沉渊不敢离开半步，日夜守候在石床边，密切观察着她最细微的变化。
与此同时，外界的信息通过断断续续的卫星加密信号传来，情况不容乐观。
“孤狼”已经抵达“暗刃”位于某中立国的秘密总部，初步调查显示，北欧安全屋的泄露极有可能源于内部。一名负责外围情报传递的中层管理人员在事发后失踪，其账户在不久前收到了一笔来自海外空壳公司的巨款。
“血屠”组织在完成那次袭击后，再次隐匿起来，但其活跃的迹象表明，他们似乎接受了长期针对“暗刃”的任务。几次小规模的摩擦和试探性攻击，在各地发生。“暗刃”不得不收缩防线，全力清查内鬼，应对挑战，一时间无法再对陆沉渊提供有效的支援。
更让陆沉渊心头沉重的是，“谛听”捕捉到了一些模糊的信息，时序圣殿似乎与某个实力雄厚的跨国财团接触频繁，而那个财团旗下，正好拥有全球顶尖的生物实验室和考古研究所。这与之前发现的资金流向隐隐对应。
山雨欲来风满楼。时序圣殿在暗中积蓄力量，寻找新的突破口；“暗刃”遭受重创，内部不稳；而他们，则困守在这与世隔绝的地下，前途未卜。
唯一的好消息是，观测者偶尔会从静坐中醒来，查看一下苏晚的情况。他会用手指轻触苏晚的眉心，感受片刻，然后对陆沉渊说：“地脉生机运转良好，她的本源在缓慢修复。意识深处的风暴正在平息，苏醒……或许不远了。”
这模棱两可的话语，是支撑陆沉渊坚持下去的重要力量。
这天，陆沉渊在清理苏晚随身携带的少量物品时，发现她的加密手机因为长期无人使用已经自动关机。他找到便携电源为其充电。开机后，屏幕上显示出数十个未接来电和加密信息，大部分来自一个备注为“J”的联系人。
陆沉渊认识这个代号，“J”是苏晚麾下那个神秘黑客组织“镜”的核心成员之一，主要负责一些境外金融网络的渗透与安全业务。苏晚曾简单提过，并未深谈。
这些信息和来电的时间，主要集中在他们深海行动开始前后，以及最近几天。
最近的一条信息是在两天前发出的，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池’已干涸，'鱼’群异动。‘渔夫’何在？”
这显然是“镜”组织内部的暗语。陆沉渊虽然不能完全解读，但能感觉到一种紧急和危机。“池”干涸可能指某个资金池或安全网络出了问题，“鱼”群异动可能指他们监控的某些目标或势力有异常举动，而“渔夫”……无疑指的是苏晚。
苏晚昏迷，她麾下的势力也开始出现问题了吗？
陆沉渊沉吟片刻，用苏晚的手机，以其口吻回复了一条信息：
“渔夫暂休。事宜，转呈‘渊’处理。”
他将自己的一个安全加密联系方式附上。他不能暴露苏晚昏迷的真实情况，但必须了解“镜”组织遇到了什么麻烦，这或许也与外界的风波相关联。
信息发出后不久，一个来自海外的加密通话请求便接入了他自己的通讯器。
陆沉渊按下接听键。
对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但依旧能听出其年轻和冷静特质的女声：
“你是‘渊’？老板……她怎么了？”
与此同时，石床上，沉睡的苏晚，睫毛忽然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梦境中遭遇了什么困扰。
她的嘴唇轻轻开合，发出一个极其微弱、几乎消散在空气中的音节：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