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创意园区迷宫般的小路上，老K那辆贴着“甲醛检测中，屁味莫惊”的滑板车“放屁虫”，此刻正发出绝望的哀鸣。三块外卖电池早已超负荷运转，散发出的焦糊味混合着残余的酸菜鱼气息，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工业尾气”。周默推着车把，肺像破风箱一样嘶吼，每一次颠簸都让滑板车底盘上绑着的饼干盒干扰器发出要散架的呻吟。老K抱着装有金元宝的宠物笼，脸色煞白地坐在滑板车后部临时焊上去的一块铁皮上，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K…K大爷！电池…快不行了！”周默扭头吼道，汗水糊住了眼睛。身后引擎的咆哮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
一道刺眼的白光撕裂夜色，狠狠打在两人背上！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SUV如同噬人的钢铁野兽，蛮横地碾过园区坑洼的路面，紧追不舍！驾驶座上，秦瞳鸭舌帽的帽檐压得更低，嘴角却挂着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专注得可怕。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一支装有消音器的枪管无声地探了出来！
“草！是秦瞳！这孙子亲自来了！”老K回头瞥见那熟悉的车影，魂飞魄散，“他手里有家伙！”
话音未落！
“咻！噗！”
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周默脚边的路面猛地炸开一个小坑，碎石飞溅！子弹打偏了，但警告意味十足！
“靠边！停车！”秦瞳冰冷的声音透过车载扩音器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把芯片和那只耗子交出来！”
停车？交出去？那就是死路一条！周默咬紧牙关，肾上腺素狂飙，猛地将滑板车龙头一拐，冲进一条更窄的、堆满废弃艺术雕塑的小巷！SUV庞大的车身猛打方向，车头狠狠刮擦过巷口的砖墙，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速度稍减，但依旧死死咬住！
“老K！想想办法！‘放屁虫’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屁’能放？！”周默几乎是嘶吼出来。滑板车的速度在下降，电池的嗡鸣声越来越弱，饼干盒上的指示灯也开始闪烁报警。
老K被颠得七荤八素，死死抱着金元宝的笼子（仓鼠在里面惊恐地吱吱叫），浑浊的眼睛扫过“放屁虫”简陋的车身。辣椒粉！他猛地想起自己工具箱底层那包为了防身买的、号称“防狼神器”的超级辣椒面！本来是塞在饼干盒缝隙里备用的！
“车…车尾！胶带缠着的那个小布袋！辣椒粉！”老K扯着嗓子喊，声音被风吹得破碎，“拆开！把粉倒进排气管！快！”
排气管？周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破滑板车哪有什么正经排气管，就是饼干盒侧面焊的一截用来散热的空心铁管！伪装尾气用的！
生死时速间，周默一手死死把住方向，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侧弯下去，另一只手闪电般扯下车尾“甲醛检测”告示旁边用宽胶带缠着的一个鼓囊囊的黑色小布袋！刺鼻的辛辣味瞬间弥漫开来！他看也不看，用牙撕开袋子，将里面红得发亮的辣椒粉末，一股脑全倒进了那截还在散发着焦糊味的“排气管”里！
“放屁虫！给老子喷！”老K用尽力气，在滑板车后座按下了一个改装过的遥控按钮！
饼干盒内部某个小电机被激活！
“噗——！！！”
一股混合着浓烈辣椒粉末、焦糊味和微弱电火花的深红色“尾气”，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群，猛地从“排气管”口喷涌而出！瞬间在狭窄的小巷里弥漫开来，形成一道辛辣刺鼻的红色烟障！
追在后面的黑色SUV首当其冲！
“咳咳咳！阿嚏！阿——嚏！！” 驾驶座上的秦瞳，猝不及防吸入了大量高浓度辣椒粉末，瞬间被呛得涕泪横流，眼睛刺痛得无法睁开，剧烈的喷嚏一个接一个，完全无法控制！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去捂口鼻！
SUV瞬间失控！车头猛地向右一偏！
“哐当！哗啦——！”
狠狠撞在了小巷边一堆废弃的金属框架雕塑上！车头凹陷，安全气囊“嘭”地弹出，糊了秦瞳一脸！副驾驶射手的枪也脱手掉在了车里。
“成了！”周默和老K心头一喜！辣椒粉攻击奏效！两人趁机将滑板车推出小巷，冲上相对开阔的园区主干道！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如同群蜂飞舞般的“嗡嗡”声！
三架闪烁着幽蓝色指示灯的蜂巢制式微型无人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从不同方向低空俯冲而来！它们显然早已锁定目标，机腹下的微型摄像头闪烁着冰冷的红光，下方的挂载点甚至能看到微型非致命武器的轮廓！秦瞳失手，蜂巢的后手立刻启动！
“妈的！天上也有！”老K绝望地看着那三架迅速逼近的杀人机器。
就在这时——
“呜哇——呜哇——呜哇——！！！”
尖锐嘹亮、划破夜空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救世主的天籁之音！一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制式巡逻车，如同神兵天降，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横停在滑板车前方的路口，彻底堵死了无人机的低空追击路线！驾驶座车门推开，一身警服的陈正跳下车，手持扩音器，眼神锐利如刀：
“前面的人！立刻停下！警察！”
警笛声如同无形的钥匙，瞬间激活了滑板车上某个被遗忘的功能！
饼干盒干扰器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喇叭（本来是老K用来模拟故障提示音的），突然爆发出字正腔圆、音量巨大的电子合成音，响彻整条街道：
“**警告！警告！检测到车辆未按规定进行年度环保排放检测！请车主立即靠边停车，接受检查！重复，立即停车接受检查！**”
这声音是如此突兀、如此不合时宜，却又带着一种荒诞的官方权威感！配合着陈正那身警服和闪烁的警灯，竟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官方认证”效果！
俯冲下来的三架蜂巢无人机，其精密的传感器和敌我识别系统，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高音量的“官方警告”和下方闪烁的警灯搞懵了！它们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致命的迟滞！飞行轨迹在空中凝滞了零点几秒！
就是这零点几秒！
那漫天弥漫、尚未完全散去的辣椒粉“尾气”烟尘，在夜风的吹拂下，如同有生命般，恰好有一部分被卷向了低空悬停的无人机群！
辣椒粉末，尤其是其中的超细颗粒，被高速旋转的无人机旋翼气流瞬间吸入！
“滋…滋啦…噗！”
“嗡…咔…咳咳！”
“滴！滴！警告！进气异常！警告！”
三架无人机如同集体患上了重度鼻炎，机身猛地一阵剧烈而不规则的抽搐！引擎发出怪异的、如同打喷嚏般的“噗噗”声和咳嗽般的“咔咔”声！机载AI显然无法理解这种“吸入刺激性异物”的物理故障，系统警报乱闪！
其中一架无人机旋翼转速骤降，像个醉汉一样摇摇晃晃，一头栽向路边“泡泡茶语”奶茶店的霓虹招牌！
“哐当！哗啦啦——！”
霓虹灯管碎裂，火花四溅！奶茶店刚换好的崭新招牌瞬间报废！
另一架则像没头苍蝇一样打着旋，引擎发出绝望的哀鸣，朝着旁边一栋办公楼光洁的玻璃幕墙狠狠撞去！
“砰！”
玻璃碎屑如雨点般洒落！
最后一架最惨，在空中疯狂地“阿嚏！阿嚏！”抽搐了几下，引擎彻底熄火，冒着黑烟，直挺挺地朝着地面坠落，“啪嚓”一声，精准地摔在了刚从撞车晕眩中恢复、正挣扎着推开安全气囊爬出SUV的秦瞳脚边！四分五裂的零件差点崩到他脸上！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只剩下警笛的呜咽、饼干盒还在循环播放的“年检提醒”、路边奶茶店招牌闪烁的火花、以及陈正举着扩音器、看着眼前这超现实一幕而微微张开的嘴。
周默和老K趁机推着快没电的滑板车冲到巡逻车旁，心脏还在狂跳。
“陈…陈哥！来得太是时候了！”周默喘着粗气，指着身后的一片狼藉，“蜂巢的无人机…还有秦瞳！”
陈正的目光扫过撞毁的SUV、坠毁的无人机、狼狈的秦瞳，以及滑板车尾部还在袅袅飘散着辛辣红雾的“排气管”，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荒谬感，拿起扩音器，对着刚从车里爬出来、灰头土脸还在揉眼睛打喷嚏的秦瞳，用最标准的执法腔调喊道：
“前面黑色SUV的驾驶员！你涉嫌危险驾驶、损毁公共设施（奶茶店招牌）、以及…”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地上还在冒烟的无人机残骸，补充道，“…非法持有及操作未经登记的航空器！立刻双手抱头，靠边站好！接受检查！”
秦瞳抹了一把被辣椒粉和泪水糊住的脸，看着指向自己的枪口（陈正已拔枪），又看看脚边蜂巢无人机的残骸，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了周默和老K一眼，那眼神如同毒蛇的信子。就在陈正缓步靠近时，秦瞳的手腕上，蜂巢手环屏幕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
他没有反抗，缓缓举起双手，脸上却露出一丝诡异的、嘲讽般的冷笑。
突然，园区深处，靠近之前那个“幻影陶艺工作室”的方向，猛地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火光瞬间映红了小片夜空！紧接着，是刺耳的疗养院那种特有的、高频警报声！
陈正和周默等人脸色剧变！疗养院的基站？！
秦瞳的冷笑更明显了，他对着陈正，也像是对着周默，用只有他们能听清的音量，阴冷地说道：“警察同志…抓我？晚了。游戏…才刚刚开始。听，烟花好看吗？”
他的目光越过陈正，投向爆炸的火光，眼神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幸灾乐祸？仿佛那爆炸并非疗养院的损失，而是他期待已久的某种…**开始**。
陈正的手铐已经亮了出来，但周默的心却沉入了更深的冰窟。爆炸…是疗养院的信号基站被毁了？还是…别的什么？秦瞳的反应，绝不像失败者！这混乱的追逃和爆炸背后，似乎还有一只更深的黑手在搅动！
警笛声中，秦瞳被陈正反手铐住，押向巡逻车。他经过滑板车时，目光扫过车尾还在散发淡淡红雾的“排气管”，鼻翼翕动，似乎记住了这独特的、辛辣的味道。远处，消防车的警笛声隐约传来，与警笛交织，撕破了城市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