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为苏清寒设下的宴席,极尽奢华。
席间,赵家的族人轮番上前敬酒,言语间满是奉承与讨好。
苏清寒对此兴致不高,只是看在赵无极的面子上,才没当场起身走人。
她只是偶尔点头,或是“嗯”上一声,算是回应。
赵无极在一旁看着,心中叫苦不迭,只能频频举杯,替她打着圆场。
一场宴席,就在这般热闹又古怪的气氛中结束了。
赵家为她安排的住处,是一间独立的静室,远离主宅,推开窗,便是一片清幽的竹林,显然是用了心的。
苏清寒对这安排还算满意,正准备清净一下,赵无极却跟了进来。
“苏师妹,可还习惯?”
“还行。”
赵无极搓了搓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秘境开启还需几日,这几日师妹若有任何需要,尽管与我说。”
苏清寒点了下头,没再说话,显然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
赵无极也是个识趣的,见状便拱了拱手。
“那......那我就不打扰师妹休息了。”
说罢,他便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
夜深。
赵家书房内,灯火通明。
赵凌云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
“无极。”
许久,赵凌云才缓缓开口,“你那位苏师妹......究竟是何来路?”
“爷爷,关于苏师妹,有些事情,宗门有令,我不可透露。”
赵凌云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只能告诉您一件事。”
赵无极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此次秘境之行,只要那三位化神老魔不出现,其他所有宵小之辈,无论是各大宗门的弟子,还是那些成名已久的散修......”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有苏师妹一人,便可尽数镇压。”
书房内,一片死寂。
赵凌云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镇压?
如此霸道。
他这个孙儿,向来沉稳,从不说半分大话。
“你对她,便有这般信心?”
“有。”
赵无极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即又是一叹,“爷爷,实不相瞒,孙儿这条命,便是苏师妹救下的,您或许无法想象,在那陨仙谷中,我亲眼所见......”
他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至今仍心有余悸的恐惧,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总之,她的强大,不是我们能用常理揣度的。”
赵凌云沉默了。
他信了。
因为他从自己孙儿的眼睛里,看懂了什么。
“唉......”
良久,赵凌云发出一声长叹,整个人仿佛都苍老了几分。
“凡俗的权势富贵,千年万年之后,不过一抔黄土,仙门的些许情面,今日有,焉知明日是否还在?”
“什么千秋万代,什么长盛不衰,不过是世人的一厢情愿罢了,自古至今,多少名门望族,权贵世家,最终不都是湮没于尘埃,连个名字都没能留下?”
他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死死地盯着赵无极。
“而这次的秘境,便是天赐我赵家的一线生机!”
赵无极心中一震,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若是真能得到传承,侥幸获得玉虚天赏识,飞升上界,获得道统传承。
那赵家,便不再是普通的世家。
甚至地位,还要远超普通的修仙世家之上。
一个家族,出了一个修士,可称豪族。
出了一个修为强大的修士,或许可成世家。
可唯有族中出过飞升上界的先人,留下直通天外的传承,才配称之为,道统世家!
前者,依旧是在这红尘俗世中打滚,受天地规矩束缚,有兴盛,便有衰亡。
而后者,却是真正地扎下了根,是能与诸天万界那些真正的大势力,说得上话的存在!
当下,赵无极面色坚毅道:“无极明白!为我赵家开万世之基业,纵使此行前方是刀山火海,孙儿也绝不后退半步!”
“好,好!”赵凌云老怀大慰,忽然话锋一转,“对了,那三位化神境老魔之事,你可一五一十,都对那位苏仙子言明了?”
赵无极神色一正,点头道:“爷爷放心,孙儿不敢有半分隐瞒。天魔宗的血屠道君,散修鬼母,还有那万毒道君,我都说得清清楚楚。”
“那她......可提出,我赵家,需付出何等代价?”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飞升境的传承,太过诱人。
若是对方狮子大开口,要分走一半,甚至是大半的机缘......
“条件?”
赵无极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整个人都愣住了。
赵凌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怎么?她提的条件很苛刻?”
赵无极张了张嘴,大脑飞速运转,将自己去太素峰求助,到一路飞来云川城的整个过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等等......
苏师妹,有提什么条件吗?
他当时光顾着震惊于苏清寒的爽快答应,又被她那句“斩妖除魔,卫护苍生”给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压根就忘了这茬。
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就把人给请过来了。
看着自家爷爷那审视的目光,赵无极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额......”
“犹犹豫豫作甚?你倒是说啊!”
见他神色如此古怪,赵凌云的心也忍不住慌了起来。
“她......她好像......没提。”
“没提?什么叫没提?!”
赵无极被吼得一个激灵,硬着头皮道:“苏师妹只是说......下次说话,让我说重点。”
“......”
赵凌云端着茶杯,呆坐在主位上,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没提条件?
只是让他说话说重点?
这是什么意思?
他活了数千年,自认也算是阅人无数。
可今天这事,着实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在明知有三位化神老魔环伺的情况下,答应去闯一处秘境,却分文不取?
图什么?
图你赵家家大业大?
图你赵无极长得俊?
开什么玩笑!
到了她那等层次,凡俗的权势富贵,与粪土何异?
赵凌云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