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兔看着眼前这位身材好到犯规的情报头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专业对口了属于是。
他一个搞互联网的，玩的就是用户数据、用户画像、精准推送。
没想到在这修真界，碰上了个物理侧的大数据专家。
“最高查阅权限？”林小兔挑了挑眉。
“对。”魅姬的眼神亮得惊人，“你的积分系统，加上我的情报网，幽冥魔宗将再无秘密可言。这对尊上，对你，对整个宗门，都是天大的好事。”
林小兔沉默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
可我他妈就是想开个食堂，搞个会员卡促销啊！
怎么就上升到宗门信息安全的高度了？
他看着魅姬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忽然笑了：“可以。”
魅姬一愣。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林小兔伸出一根手指，“今晚，我要在万魔殿前的广场，办一场活动，需要你情报堂的人手帮忙宣传和组织。”
“活动？”魅姬更好奇了，“什么活动？”
林小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企业文化建设，团队凝聚力破冰活动。”
“说人话。”
“魔宫烧烤节，来不来？”
……
当晚，血月高悬。
幽冥魔宗那足以容纳万人的巨大广场上，一向是阴风阵阵，鬼气森森。
这里是魔宗弟子操练、比斗的地方，每一寸地砖都浸染过鲜血，空气里常年飘着一股肃杀之气。
但今天，这里不一样了。
数百个巨大的火堆被点燃，将整个广场照得亮如白昼，冲散了常年不散的阴气。
一个个由石磊的工程队紧急赶制出来的巨大烤架，整齐地排列在火堆旁。
数万串用竹签串好的肉串、灵蔬串，堆成了几座小山，旁边还放着一桶桶林小兔亲手调制的秘制酱料和各色调味粉。
接到通知的魔修们陆陆续续来到广场，看着这阵仗，全懵了。
“什么情况？要开片吗？”
“不像啊，没见血，倒挺香的。”
“那是什么？我闻到了一股……一股让人流口水的味道！”
他们看着林小兔和几个食堂的伙夫，人手一把刷子，正在给一排滋滋冒油的烤肉上涂抹着金黄色的酱料。
那股混杂着孜然、辣椒和肉类焦香的霸道气味，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在场每一个魔修的鼻子，然后狠狠地往广场中央拽。
林小兔站在一个高台上，拿着一个简易的扩音法器，清了清嗓子。
“各位同仁，大家晚上好！”
底下鸦雀无声，几千个魔修，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此刻却像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呆呆地看着他。
林小兔感觉自己像是在给一群刚出土的兵马俑开会。
压力山大。
“今天，是我代表食堂，为大家举办的第一届‘增进同事情谊，吃出美好未来’大型户外烧烤晚会！”
“啥玩意？”血屠站在人群最前面，一脸困惑地挠了挠自己的光头。
“就是吃肉！喝酒！免费的！”林小兔言简意赅。
轰！
底下瞬间炸了锅。
免费的？
还有这种好事？
“大家看到这些烤架和食材了吧？”林小兔指着下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想吃什么自己拿，自己烤！旁边有我特制的‘激情燃烧’灵酒，管够！”
魔修们面面相觑。
自己烤？
他们这双手，只会捏法诀，只会握法器，只会拧断敌人的脖子。
烤串？那是什么操作？
林小兔看得直乐，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亲自跳下台，走到血屠面前，拿起几串最肥美的五花肉，放到烤架上。
“看好了，就这么简单。”
他一边翻动着肉串，一边用刷子刷上秘制烤肉酱。
肉串上的油脂被炭火逼出，滴落在炭火上，发出一阵“滋啦啦”的声响，爆开一团小小的火花。
香味，瞬间浓郁了十倍！
魔将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周围的魔修们，齐刷刷地咽了口唾沫。
“火候差不多了，撒上灵魂。”林小兔抓起一把孜然，一把辣椒粉，均匀地撒了上去。
那一刻，仿佛是什么封印被解开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蛮横的、能瞬间唤醒人类最原始食欲的香味，轰然炸开！
“好了，尝尝。”林小兔把一串烤得焦香四溢的五花肉递给血屠。
魔将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吹了吹气，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下一秒，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外皮焦脆，内里软嫩，肥肉的部分已经烤成了半透明的油渣，入口即化，满口油香。
再加上那咸、香、辣、麻，还带着一丝丝甜味的复杂酱料，以及孜然那独特的异域风情……
好吃！
太他妈好吃了！
魔将三口两口就把一串肉吃完，然后一把抢过林小兔手里的另外几串，风卷残云般塞进嘴里，连竹签子都差点嚼了。
周围的魔修们看傻了。
“都愣着干什么！抢啊！”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
人群瞬间沸腾了！
几千个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此刻为了几串烤肉，挤作一团，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他们学着林小兔的样子，笨拙地把肉串放到火上。
“哎呀！我的着火了！”
“你个笨蛋！离火远一点！”
“谁把辣椒粉都撒我脸上了！阿嚏！”
广场上，一片鸡飞狗跳。
但渐渐地，所有人都找到了窍门。
当第一口烤肉入口，当第一口冰凉爽口的灵麦酒下肚，气氛就彻底变了。
酒精和美食，是拉近关系的最好催化剂。
一个时辰后。
整个广场已经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魔修们三五成群地围着火堆，撸着串，喝着酒，吹着牛逼。
“想当年，老子一个人单挑正道三个金丹，把他们屎都打出来了！”
“吹吧你！我记得你被人追杀了八百里！”
“胡说！那是战略性转移！”
角落里，几个体修弟子掰起了手腕，灵力激荡，桌子被拍得砰砰作响。
中央的空地上，一个喝高了的魔修，正抱着柱子，引吭高歌，唱的是一首杀气腾腾的魔宗战歌，调子却跑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魔将，此刻也满面红光，正搂着一个下属的脖子，一杯接一杯地拼酒，唾沫横飞地讲述着自己当年的威风事迹。
魅姬端着一杯灵酒，走到林小兔身边，看着眼前这幅热闹喧嚣的景象，美眸中异彩连连。
“我收回之前的话。”她轻声说，“你不是在搞什么积分系统，你是在改变整个幽冥魔宗。”
她从未想过，这个阴森、冷酷，每个人都像紧绷的弓弦一样的宗门，竟然也会有这样……充满烟火气的一天。
这里不再是冰冷的魔宫，而是一个……家。
林小兔笑了笑，没说话。
他只是觉得，加班了这么久，是该请同事们吃顿好的了。
企业文化，不就这么来的么。
而在万魔殿的最高处。
墨玄一袭黑衣，临风而立。
他静静地看着下方广场上那片鼎沸的人声和温暖的火光，深邃的眼眸里，映照着跳动的火焰。
他的宗门，他的下属，他最熟悉的一切，此刻都变得有些陌生。
没有了往日的阴沉和戒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鲜活的，放松的姿态。
他的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正在给一个小魔童擦嘴角的油渍，又笑骂着拍掉一个偷酒喝的家伙的手的青年身上。
林小兔穿着简单的布衣，身上沾了些油污和炭灰，头发也被热气熏得有些乱。
可他在火光下笑起来的样子，比天上的血月还要明亮。
他就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不，他就是那团点燃一切的火。
将这片沉寂了数百年的冰冷魔域，烧得滚烫。
墨玄的嘴角，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那双看过尸山血海，万古冰封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那一片人间烟火。
以及，那个创造了这一切的人。
温柔得，能溺死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