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路秋又开始对着电脑屏幕出神。
“路总，”张诚将茶杯放在她手边，“临海港项目后续对接会的细节已经发您邮箱了，刘主任那边也确认了批复流程下周走完。”
路秋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她没立刻回应工作，反而像是被茶香勾起了什么思绪，缓缓开口：“张助理。”
“在。”
“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
张诚微怔，随即点头：”项目攻坚，压力在所难免。但团队执行力很强，大家都很拼。”
众生皆苦，这高楼大厦里的奔波劳碌，与她曾在山间挑水劈柴的艰辛，本质上并无不同。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悄然成型，“张助理，”路秋转过头，眼神清亮，”公司账户上……还有余钱吗？”
张诚心里“咯噔”一下，警铃大作！
“路总！港口项目资金链刚稳，虽然盈利预期可观，但现金流还要精打细算！您是想追加哪个部门的预算？还是……”
“不是追加预算，”路秋打断他，“我是想，犒劳一下大家。”
张诚：“……犒劳？”
这个词从路秋嘴里说出来还怪新鲜！
“嗯，”路秋认真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了。你看……搞个团建如何？”
团建？！
冰山总裁主动提团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诚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性：高端海岛游？五星酒店封闭拓展？还是包下游艇开派对？无论哪种，都意味着大把烧钱！
他迅速在脑中调出预算表，斟酌着开口：“团建……确实能提升士气。您看是去三亚还是北海道？费用方面……”
“不必如此铺张，”路秋再次打断，语气带着一种‘你们凡夫俗子太执着于形式’的了然，“劳民伤财，反增业障。”
张诚：“……” 那您想怎样？
路秋端起茶杯，轻轻吹散热气，慢条斯理地说出了她的方案：
“其一，组织一次下午茶会。地点就在公司大会议室。无需外聘，让食堂师傅做些拿手的点心，茶水咖啡管够。点心多一些，少油腻。”
张诚：“……好的。” 这倒是省钱。
路秋从刘主任这事悟出了一个道理——现在的社会人心浮躁，需得静心。念经什么的就不强求了，她可以带着大家一起打坐参禅嘛！
“其二，”路秋放下茶杯，眼神扫过张诚，“凡是不想参加团建的员工，可自愿申请带薪放假一日。工资照发，算全勤。”
带薪放假？！不想去就不去？！工资照发，还算全勤？！这哪是团建？这简直是慈善机构发福利！
“路总！”张诚的声音都变了调，“这……这不合规矩啊！团建本就是公司活动，员工理应参与！带薪放假还发全勤，这……财务那边没法走账！其他公司也没这先例啊！而且万一都申请放假，项目进度……”
路秋不理解张诚的激动：“规矩是人定的。强求参与，心生抵触，聚在一起也是徒增烦恼，不如放他们一日清净，各自欢喜。”
“至于项目……休息一日，天塌不下来。劳逸结合，方为长久之道。”
张诚看着自家总裁那副慈悲表情，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想反驳，想搬出无数条管理学和人力资源条例，但看着路秋清澈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是，路总，”他最终认命地低下头，”我……这就去安排通知。”
当张诚带着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在内部通讯系统发布这则简短通知时，整个路氏集团陷入了几秒的死寂。
【通知：为感谢全体员工近期辛勤付出，公司将于本周五下午组织”下午茶放松会”（地点：大会议室）。另：凡因个人原因不愿参加者，可自愿申请带薪休假一日（本周五），工资及全勤照常发放。申请通道现已开放。】
“卧槽！我是不是瞎了？带薪放假？不想去就不去？还发全勤？！”
“快掐我一下！路总被外星人绑架了？！”
“下午茶……还是食堂师傅做的……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重点是带薪休假啊兄弟姐妹们！申请通道在哪？！快抢！！”
“财务部！财务部炸了！总监脸都绿了哈哈哈！”
“我们法务部正在紧急研究这条通知是否违反《劳动法》……”
“管他呢！先申请了再说！老子要回家睡到天荒地老！”
申请后台的访问量呈指数级飙升，服务器简直不堪重负。
市场部小王激动地抓住旁边同事的胳膊：”看见没！我就说是爱情的力量！冰山融化了！”
“有道理！路总以前哪管我们死活？现在又是放松会又是带薪放假……绝对是爱情的滋润！”
路秋并不知道自己一个‘布施’的决定引发了怎样的风暴。她正对着电脑屏幕，屏幕上赫然是……《港口工程水下爆破安全规范》。
她努力集中精神，试图理解那些专业术语，正想着，内线电话响了，是财务总监：“路总！关于那个带薪放假的通知……这预算怎么走？这全勤奖怎么算？这……”
路秋拿起听筒：”按通知执行。费用……从我个人账户划。”
她顿了顿，补充道：“算贫……我的布施。”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只剩下财务总监倒吸冷气的声音。路总果然豪横！
夜幕低垂，路秋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她刚打开投影布幕，此刻心情是魂穿以来少有的轻松。
就是空气中吧，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路秋吸了吸鼻子，循着味道看向厨房——哦，是今天早上沈茹再一次如法炮制的“爱心早餐”留下的余韵。
她皱了皱眉，扫过玄关处堆积如山的购物袋，沈茹还没来得及整理这些。
路秋的目光落在一个印着巨大h标志的纸袋上，袋口敞开，露出里面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她好奇地凑过去，随手拿起一个巴掌大的方形盒子。盒子沉甸甸的，她晃了晃，没声音。拆开繁复的包装纸，里面是一个造型奇特的玻璃瓶，瓶盖是黑色的小圆帽。
“这是……什么？”路秋小声嘀咕。
庵里只见过花露水和风油精，装在这种精致瓶子里的东西，莫非是……高级空气清新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