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明曦宫内,蔺景然指挥着宫人更换殿内的布置,换上夏日用的轻薄如烟的鲛绡纱帐幔和竹青色的窗帘被撤下。
“母妃,为什么要把帘子换掉?蓝色的好看。”阿瑞仰着小脸问。
蔺景然摸了摸他的头:“就像阿瑞天热穿纱衣,天热了宫殿也要换换衣裳。”
阿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母妃说得很有道理。
这日午后,天空渐渐积聚起云层,不多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点打在院中的芭蕉叶上,节奏舒缓,听得人心中一片宁谧。
蔺景然让宫人将窗子推开一些,她则抱了个软枕,斜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什么也不做,只安静地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看着雨水顺着屋檐滴落,连成一串串晶莹的珠帘。
阿瑞本在玩积木,见母妃如此安静,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到窗边听了会儿雨,没过多久,小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地打起盹儿来。
蔺景然微微一笑,将他轻轻抱到里间榻上,盖好薄被。
她自己也被这雨声和满室安宁熏得有了困意,便吩咐挽风点上一炉助眠的安息香。淡淡的青烟从香炉中袅袅升起,是沉香与淡淡菊蕊混合的味道,宁神静气。
她窝回窗边的榻上,伴着雨声和香气,闭目小憩,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蔺景然一觉醒来,雨已停了,阿瑞也醒了,正精神十足地在榻上翻滚。
阿瑞道:“母妃,我们去玩秋千好不好?雨停了!”
蔺景然刚睡醒,还有些懒洋洋的,便由着他把自己拉到了殿后的秋千架旁。
阿瑞自己玩了一会儿,郗砚凛不知何时来了,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桂花树下,看着他们。
“父父!”阿瑞眼睛一亮,从秋千上跳下来朝父亲跑过去。
郗砚凛弯腰将阿瑞抱起来:“玩秋千?”
“嗯!”阿瑞用力点头,灵机一动,小手搂住父亲的脖子:“父父坐!阿瑞推你!”
郗砚凛闻言一愣。他乃九五之尊,何曾玩过这等孩童游戏?更别说让小小的儿子来推自己。他下意识地便要拒绝。
一旁的蔺景然却轻轻笑了起来:“陛下便让他推一回吧,阿瑞可是有力气的很,前几日还说要推我呢。”
郗砚凛低头看了看怀里儿子满是期盼和跃跃欲试的亮晶晶的眼睛。那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竟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
他“嗯”了一声,将阿瑞放下,自己真的走到那秋千上坐了下来。
他身量高大,坐在那秋千上,长腿几乎无处安放,显得有些局促和……
阿瑞兴奋极了,绕到父亲身后,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一推。那点力气对于郗砚凛来说,几乎微不足道,秋千只是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但郗砚凛配合地随着那微弱的力道向前倾了倾身体。
阿瑞乐呵呵道:“父父你看!动了!我推得动!”
阿瑞高兴,于是更加卖力地去推。秋千便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甚至有些滑稽的幅度,微微地荡漾起来。
高大的帝王端坐在小小的秋千上,任由身后那个还不及他腰高的小团子,吭哧吭哧地推行着。
蔺景然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秋千微微晃着,夹杂着阿瑞欢快的笑声和吭哧用力的喘息声。
郗砚凛那惯常冷硬的侧脸线条,似乎也在夕阳和孩童的笑语中,不易察觉地柔和了几分。
推了十几下,阿瑞便没了力气,小脸红扑扑地喘着气:“父父……好重……阿瑞推不动了……”
郗砚凛停下秋千,站起身,大手揉了揉儿子的发顶:“力气不小。”
阿瑞抱着父亲的大腿嘿嘿笑。
蔺景然含笑看着父子二人,她鬓边有一缕发丝被微风拂起,周身笼罩在温和的夕照里,显得格外宁静美好。
晚膳后,蔺景然吩咐宫人准备沐浴。
宫人将热水注满香柏木浴桶,她将白日里采摘的、洗净晾干的玫瑰和茉莉花瓣撒入水中,又滴了几滴桂花油。氤氲的热气腾起,浓郁的花香弥漫了整个净房。
她褪去衣衫,将自己浸入温热的水中,花瓣漂浮在水面,沾染在凝脂般的肌肤上。
她沐浴完毕,她换上一身柔软的寝衣,浑身散发着清新馥郁的花香,懒懒地歪在榻上翻书。阿瑞早已在自己房里睡得香甜。
然后,郗砚凛和蔺景然一夜不可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