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捏着刚从密探手里接过的纸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上“义军通敌”四个字被火烤得发焦,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眼底发红——这已经是第三波流言了,从江湖盟会的茶楼到勤王军的伙房,甚至连小镇上卖菜的阿婆都在说:“那些戴红巾的义军,夜里偷偷给叛军送粮草呢。”
“将军,苏烈那边传来消息,兄弟们操练时都在瞅天上的鹰,说那是勤王军派来监视的。”玄风的声音带着气音,腰间的佩刀被他攥得发烫,“再这么下去,不等叛军来打,咱们自己就散了!”
林羽猛地将纸条按在烛火上,火苗舔舐着焦黑的字迹,映得他半边脸亮如白昼:“去江湖盟会的据点。”他声音压得很低,像磨过砂石,“他们既然敢放话,就得敢认。”
玄风一愣:“那地方跟铁桶似的,上次去刺探的弟兄断了三根肋骨……”
“那就砸开铁桶。”林羽抓起桌上的长枪,枪缨上的红绸子还沾着上次血战的血痂,“带十个人,跟我来。”
江湖盟会的据点藏在小镇最热闹的酒坊后院,门口两个彪形大汉抱着胳膊,腰间的钢刀在灯笼下闪着冷光。林羽没废话,直接甩出一块腰牌——那是上次截获的叛军将领令牌,玄风等人立刻心领神会,故意在门口大声嚷嚷:“听说了吗?义军那伙人真要反水,咱们得赶紧把消息传给叛军兄弟……”
大汉果然上钩,一把揪住玄风的衣领:“你们是叛军的人?”
“不然呢?”林羽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枪尖抵住大汉的咽喉,“让你们管事的出来,就说‘老朋友’送证据来了。”
后院的议事厅里,江湖盟会的分舵主正把玩着一枚玉佩,见林羽用枪挑着个麻袋进来,挑眉道:“林将军好大的胆子,单枪匹马闯我地盘?”
“少废话。”林羽一脚踹开麻袋,里面滚出个血糊糊的人——是前几天在勤王军营地外鬼鬼祟祟的探子,“这人拿着你们盟会的令牌,在义军和勤王军之间传假消息,分舵主不给个说法?”
分舵主脸色微变,刚要喊人,却见玄风等人已经堵住了门窗,手里的短弩都上了弦。
“我要查三天前在你这酒坊里喝酒的三个外地人。”林羽的枪尖又往前送了半寸,“他们说的每句话,见的每个人,都给我挖出来。不然,我就把这‘叛军探子’和你们的令牌,一起送到李将军帐前。”
分舵主盯着林羽眼底的红血丝,突然笑了:“林将军这是逼我站队?”
“我是逼你别做糊涂事。”林羽猛地将枪拍在桌上,震得茶杯跳起来,“叛军许诺给你们多少好处?够不够抵整个小镇被屠城的代价?”
议事厅的门被撞开时,林羽正拿着分舵主给的名单核对。冲进来的勤王军士兵举着刀,为首的偏将怒目圆睁:“林羽!果然是你在搞鬼,李将军让我来拿你!”
林羽没回头,指着名单上的名字说:“这些人昨夜去了叛军营地,带着你们勤王军的布防图。”他把名单扔过去,“信不信随你,现在去追,或许还能截住。”
偏将犹豫的功夫,玄风突然踹开后窗:“将军!外面都是叛军的人!”
众人探头一看,酒坊外的巷子里不知何时涌来一群黑衣人,正往这边放箭。分舵主脸色煞白:“是血影堂的人!他们说只是借我这传点消息,没说要动手!”
“现在信了?”林羽抓起长枪冲出去,枪杆横扫,打落三支冷箭,“不想死的,就跟我并肩子上!”
勤王军的偏将咬了咬牙,拔刀跟上:“弟兄们,护着林将军!”
厮杀声震碎了小镇的夜。林羽的枪像条红龙,在黑衣人堆里搅出腥风血雨,玄风的短弩箭无虚发,连分舵主都抄起了桌上的大刀。偏将砍翻一个想偷袭林羽的黑衣人,喘着气喊:“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
“猜的。”林羽一枪刺穿黑衣人的咽喉,血溅在他脸上,“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总得有人来灭口。”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被砍倒,天边已经泛白。林羽捡起黑衣人的令牌,上面刻着的蛇形纹与名单上的标记一致。偏将看着令牌,突然给林羽行了个军礼:“是我糊涂,差点坏了大事。”
林羽摆摆手,往义军营地的方向走。玄风跟在后面,看着他肩上的伤口渗出血来,忍不住问:“将军,这就完了?”
“没完。”林羽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透着股狠劲,“去把血影堂的老巢端了——既然要清流言,就得把根拔了。”
朝阳升起时,义军营地的操练声震耳欲聋。苏烈看着林羽带回来的令牌和供词,突然振臂高呼:“弟兄们!看看这是什么?害咱们背黑锅的杂碎,已经被将军揪出来了!”
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林羽站在高台上,看着勤王军的李将军亲自送来的酒坛,突然笑了。阳光落在他带血的枪缨上,红得像团火——有些仗,不光要打赢,还得打得让所有人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