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目光像鹰隼般锁定叛军后阵——那里的骚动绝非偶然,几个扛着粮草的伙夫正扔下担子往密林里钻,暴露的空档中,叛军旗手的令旗歪歪斜斜,显然是后队先乱了阵脚。
“苏烈!衔尾斩!”他猛地挥下令旗,旗面拍打掌心的力道震得指节发麻,“只冲后队,搅乱他们的阵脚!”
苏烈的回应是一声震彻山谷的咆哮。他的战马人立而起,前蹄踏碎一块染血的岩石,长刀在阳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精准挑落那名慌乱的旗手。骑兵队如同一道奔涌的铁流,顺着那道转瞬即逝的缺口猛插进去,马蹄扬起的烟尘里,不断传来叛军骨裂的脆响。
“长枪兵结阵!”林羽的吼声穿透厮杀声,前排将士齐刷刷顿步,长枪斜指苍穹,枪尖相触的瞬间,竟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铁网。叛军先锋的弯刀砍在枪阵上,迸出火星四溅,有枪杆被劈出裂痕,握枪的士兵虎口渗出血珠,却死死咬着牙,将枪杆攥得更紧。
叛军果然急了。盾墙如龟甲般向前碾进,盾面上密密麻麻插满箭矢,最前排的盾手脸憋得发紫,每一步都陷进被血浸透的泥土里。突然,他们阵中传来惊呼——两名中箭的叛军倒在盾墙后,绊倒了后续冲锋的人,坚固的盾阵竟裂开一道尺许宽的缝隙。
“弓手!左翼仰射!”林羽的令旗直指那道缝隙。藏在长枪兵后的弓箭手齐齐扬臂,箭矢带着尖啸掠过头顶,像一阵骤雨砸进缺口。叛军惨叫声中,七八人应声倒下,盾墙的推进瞬间滞住。
苏烈的骑兵已兜了个半圆,从侧后方杀了回来。他的战袍被划开三道口子,血顺着臂甲往下淌,却笑得愈发狰狞。长刀横扫间,一名叛军的脖颈被整齐切开,滚烫的血溅在他脸上,他眼皮都没眨一下:“林羽!收网了!”
林羽猛地将令旗向前平推:“长枪兵,进!”
铁网般的枪阵应声前移,枪尖刺入皮肉的闷响连成一片。叛军被夹在骑兵与枪阵之间,像被铁钳锁住的困兽,嘶吼着挥舞兵器,却连半寸都突不进去。有个独眼叛军举着断矛扑向苏烈,被他反手一刀劈中手腕,矛杆落地的瞬间,马蹄已狠狠踏碎那人的胸膛。
血腥味混着汗臭在风里翻涌,林羽望着脚下渐渐汇成溪流的血,突然注意到前排有个年轻士兵——是前几日还在练枪时哭鼻子的狗剩。此刻他的枪杆折了半截,却死死抱着断裂的枪头,用尽全力往叛军的腰侧捅去,血溅在他脸上,那双曾怯懦的眼睛里,此刻竟燃着狼似的狠劲。
“活着的,都给我挺住!”林羽扬声喊道,令旗在手中挥舞得愈发急促,“这是咱们义军的第一仗,拿不下,就别想回家!”
喊声撞在山壁上,激起层层回音。义军的怒吼陡然拔高,长枪兵的推进速度更快了,苏烈的骑兵更是如疯似狂,刀光剑影里,叛军的抵抗像被踩碎的陶罐,一点点散了架。
林羽的目光掠过战场边缘——那里躺着几名义军,有个昨日还在篝火旁哼着小调的少年,此刻胸口插着半截箭杆,手指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他握紧令旗,旗角在掌心硌出红痕,突然明白:所谓硬仗,从来都是用血肉焠出来的。
“杀!”苏烈的吼声再次炸响,他的长刀刺穿了最后一名叛军小头目的咽喉。
叛军的抵抗终于溃散,残余的人扔下兵器往密林里逃,却被早有准备的弓箭手一一射倒。林羽站在高坡上,看着满地狼藉,突然发现狗剩正跪在地上干呕,手里却仍死死攥着那半截染血的枪头。
风卷着硝烟掠过战场,吹得令旗猎猎作响。林羽望着染血的土地,指尖轻轻拂过旗面上的褶皱——这胜仗,来得比想象中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