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训练场上的火把就映出个魁梧身影——苏烈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脊梁上一道刀疤从左肩斜划到腰侧,像条褐色的蜈蚣。他左手举着藤盾,右手握短刀,肌肉随着动作绷紧,肩背的腱子肉鼓得像铁块,猛地向前一冲,盾牌“嘭”地撞开木人,刀光跟着就划向木人腿弯:“记住!盾要快,刀要狠,别给敌人留反应的机会!”
士兵们跟着学,可刚练没一会儿,就有人喊:“苏校尉,这藤盾太轻了,撞不动啊!”苏烈回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浓眉拧成个疙瘩。他走到那瘦高士兵跟前,指节粗大的手从地上捡起块拳头大的石头,塞进对方盾后:“战场上,叛军的刀比石头沉,现在不练劲,到时候盾被劈飞,你就等着挨砍!”说话时,他下巴上的胡茬蹭了蹭,露出嘴角一道浅疤——那是当年在雁门关被突厥人划的。
另一边,弓箭小队的训练地,苏烈正蹲在木板前画圈。他手掌宽大,指腹全是老茧,握着炭笔的手却稳得很,在木板上画出三个同心圆,最里面的圈只有碗口大。“陈二,你再来射一次。”他起身时,腰间的环首刀晃了晃,刀鞘上的旧痕在火光下格外显眼。陈二深吸一口气,拉弓搭箭,“嗖”的一声,箭擦着内圈飞了过去。苏烈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指节敲了敲罐壁:“把这个绑在箭尾,练到能让箭带着陶罐稳稳扎进内圈,你才算合格。”陈二愣了愣,刚要说话,苏烈眯起眼——他眼尾有些细纹,可眼神亮得像淬了光:“当年俺在边军,有个弟兄能射穿风中的布条,靠的就是这么练——准头不是靠眼睛,是靠手稳。”
最苦的是耐力小队。苏烈站在土坡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打,衣襟敞开,露出胸口半块月牙形的胎记。他看着士兵们背着半袋粟米跑过,突然喊住那个摔在地上的士兵:“起来!”声音像打雷。他走过去,把自己的水囊递过去——那水囊磨得发亮,带子上还挂着个小铜铃。“俺爹当年守雁门关,三天没吃东西,照样扛着枪站隘口——这点苦都受不了,还怎么护家?”他蹲下身时,膝盖处的补丁露了出来,可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像棵遭过雷劈却没倒的老槐树。
到了下午,苏烈把各小队拉到一起练“协同防御”。他往场地中间一站,比旁边的士兵高出小半个头,大手一挥:“近战小队守外围,弓箭队上土坡,耐力队传消息!”第一次演练乱成一锅粥,苏烈气得把鞭子往地上一甩,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你们这是在送命!”他走到弓箭队跟前,一把拿过陈二的弓,拉满时手臂的肌肉线条绷得像张弓:“要看清了再射,别伤了自己人!”
第二次演练总算有了模样。夕阳西下时,苏烈靠在树干上,掏出块干粮啃着。他脸上沾了些尘土,可眼神里带着笑意,看着士兵们互相递水囊、聊训练心得。老栓走过来,挠着头说:“苏校尉,俺现在觉得浑身是劲!”苏烈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老茧蹭得老栓胳膊发麻:“这才刚开始,等打跑了叛军,咱们再好好歇。”
没等歇多久,侦察兵就骑着快马赶来,手里拿着染血的布条。苏烈接过布条,手指捏得发白,刀疤纵横的脸上没了笑意:“正好,让叛军来试试咱们的训练成果!”他转身时,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座铁塔,稳稳地立在训练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