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被襁褓包裹着,意识一点点被温柔吞没。
抵抗不了,也不想抵抗了。
再睁眼,夕阳斜斜地从窗缝漏了进来。
她谨慎地眯眼扫了一圈。
没人。
这才敢偷偷在摇篮里翻了个身。
通常小孩得三四个月才学得会翻身。
医学书上这么写,宫里的奶娘也这么说。
可楚砚昭不一样。
她不是普通的孩子,她是带着系统重生的人。
身手敏捷这技能,让她提前解锁了!
怕人发现她是个怪物,她只敢趁没人时,偷偷翻个半圈。
当年在医院当牛做马时,她做梦都想躺平。
可真躺上了……
她嘴角抽了抽,眼神里满是苦笑。
这日子简直比加班还难熬!
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同一个天花板。
连换个姿势都得靠别人帮忙。
她甚至怀念起医院的病历本和手术刀。
至少那时,她还能掌控点什么。
浑身骨头像被泡烂了。
肌肉松软,四肢像被抽了筋,稍微动一下都费劲。
好在奶娘和宋秧总记得来看看她,给她翻个身,换下姿势。
不然她真怕自己哪天烂在摇篮里。
现在好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
指尖微微蜷起,心中涌起一阵喜悦。
多亏系统给的这本事,她终于能自由翻身了!
随手一抓,怀里就搂了块蓝宝石。
夕照透过窗棂,恰好打在宝石表面,折射出幽蓝的光晕。
她盯着那点光芒,眨了眨眼,嘴角悄悄扬起。
对,就是这种日子!
没有冷眼,没有欺凌,不用提心吊胆地活着。
有的只是安稳,还有那一点点悄然萌芽的期待。
想起睡前看到的那块苏绣手帕,她心念一动。
小手一沉,微凉柔滑的触感传来,帕子凭空出现在掌心。
楚砚昭翻来覆去地看,心跳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天啊……
这手帕居然两面都能看!
正面是鸾鸟朝霞,背面竟是双凤绕月。
图案完整无缺,针脚细密如发,竟不见一丝错乱。
虽然这破系统是有点拉胯,可它发的奖励,那叫一个硬气。
怕被人撞见,楚砚昭迅速将绣帕塞回背包。
她还试了试,想往里塞颗宝石。
结果刚碰到背包口,就径直弹了回来。
看来这背包,只认系统发的东西。
但这些都不重要。
能有个背包,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人啊,要学会知足。
知足,才能天天笑。
一笑,日子就亮了。
躺够了,她又懒洋洋地滚回原处。
突然肚子咕噜直叫。
小嘴一撅,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立马开嚎。
“哇!”
扶桑殿的宫女们一听这声音,门都没敲就推开了。
奶娘更是踩着小碎步冲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温好的米汤。
吃饱了,楚砚昭歪在摇篮里,小手抓着布老虎。
她盯着黑得透亮的窗外,开始琢磨。
我重生一次,不是为了一辈子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奶娃吧?
背后一定有什么等着我去揭开,去改变,去完成。
承庆殿里,楚延川伏在案前,眉心紧锁。
他刚走神一秒钟,旁边楚明毓手一伸,直接推他后脑勺。
“别愣了,赶紧背!”
楚延川脸都皱了,转过头哀嚎。
“老大,我真的记不住。”
那厚厚一叠《宫规》,条条款款,比天书还难懂。
谁受得了啊!
楚明毓头也不抬。
“背不下来,今晚别睡了。”
楚延川双手撑桌,眼珠瞪圆。
“你这是不是太狠了点?”
“不然呢?”
楚明毓语气平静。
“明天丹荔姑姑抽查,你打算糊弄她?还是想被罚跪祠堂?”
楚延川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慢慢坐回去,低头看着摊开的书页,眼神黯了下去。
楚明毓继续说道。
“我们既然要去求人办事,就得守规矩,讲道理。你总不能空着手、张张嘴,就指望别人点头答应吧?明天要是连《宫规》都背不下来,人家丹荔姑姑凭什么高看你一眼?凭什么答应你的请求?”
“所以,先把该背的背熟了,一次通过,才好意思开口提条件。不然,你说,你让我去跟丹荔姑姑说,‘我是老大,我脸皮厚,你通融通融’?这话说得出口吗?”
楚延川眨了眨眼,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所以,照你这么说,我就是那个没脸的人?”
楚明毓闻言,轻轻耸了耸肩。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问的,我只不过没插嘴打断你而已。”
“老大!”
楚延川猛然从座位上弹起。
双臂一扬,仰头望向头顶,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
“你变了!真的变了!以前你多疼我啊!无论我闯了什么祸,你都会替我遮掩,替我说话,哪怕挨骂也是你先上。可现在呢?你对我冷眼旁观,甚至还当众教训我!在我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你居然说我是个工具人!这还能叫兄弟吗?”
楚明毓仍旧坐着,脸上波澜不惊。
“你要明白一件事。你下次再犯错,如果还像这次一样,把我拖进你的麻烦里,害我被牵连,那我不仅不会对你和颜悦色,反而会亲自罚你抄十遍《宫规》。”
这话一出,楚延川顿时像是被堵住了喉咙。
他最终颓然地坐回椅中,低下头,叹了口气。
“行吧……你说得都对,我不该指望你。”
眼前那一摞书,几乎快要堆到他的鼻尖。
光是看一眼,就觉得脑袋发胀,心口发闷。
楚延川咬着笔杆,一边翻书,一边低声嘀咕。
“我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难道是拆了天庭的琉璃瓦,烧了瑶池的荷花灯,偷了王母的蟠桃不成?不然这辈子怎么被罚得这么惨?每天关在这书房里背什么狗屁不通的《宫规》,连喘口气都不让!”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渐渐拔高。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真不该半夜偷偷溜去公主殿,想看看妹妹过得好不好。要是没去,哪会被禁军巡逻时撞个正着?要是没被禁军抓到,爹也不会一怒之下把我塞给母后处置。要不是被丢给母后,丹荔姑姑就不会天天盯在我身后,像只老鸹似的念个不停。要不是她盯着,我今儿也不会被这本破书折磨得生不如死!要不是背这劳什子《宫规》,老大也不会在满殿宫人面前训我,让我脸面全无……这一切,全都是从那晚开始的啊……”
说到最后,楚延川的声音已经彻底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