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用一种看绝世傻【哔】的眼神,怜悯地看着顾玄宸垂死挣扎,她语气轻飘飘的,带着点猫戏老鼠的恶劣:“我人微言轻,说的话当然没什么分量。”
“但是嘛……这话要是由咱们在灵州赫赫威名、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晏小师叔来说呢?”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灿烂,充满了搞事成功的兴奋光芒:“至于小师叔认识你亵裤的理由,也容易,就说是你们亲热的时候,瞧过无数回~”
“你猜猜,一会儿暖场拍卖,我要是托人送上去一个神秘包裹,神秘兮兮地说,谁拍下,谁就能当众拆包,一睹其内‘绝世真容’……”
“然后,就在万众瞩目、大家伙儿伸长了脖子等着开大奖的时候,咱们敬爱的晏小师叔,突然从天而降,一脸沉痛、但无比肯定地指着那玩意儿,当众宣布此物归属。”
“再抖出点什么你俩的惊天猛料……”
轰——!!!
顾玄宸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一万口大钟同时被敲响,震得他神魂俱裂。
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转,一股腥甜再也压不住,“噗”地涌上喉咙口,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整个人摇摇欲坠,全靠最后那点意志力撑着才没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升天。
“你……你们……小师叔!!!”
他目眦欲裂,羞愤欲绝,眼白都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最后一丝绝望的控诉,死死瞪向晏秋白,“你的脸面呢?!你身为元婴大能的尊严呢?!”
晏秋白被他吼得浑身一僵,眼神飘忽。
他现在已经不仅是想死那么简单了,他还想拉着沈昭昭和顾玄宸一起死,都别活了,毁灭吧,赶紧的。
“脸面?”
沈昭昭不屑嗤了声,跟着、用比顾玄宸更洪亮的清脆嗓音、正大光明的吼了回去:“我们都他娘的跑来扒你亵裤了,你觉得我们还会在乎什么脸面吗?!”
什么脸面,都是滤镜而已!
大家以为大宗们的斗法都是什么很高端的商战,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执棋落子,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可实际都拼的你死我活了,谁还在乎什么脸面?!
脸面值几个钱?!
晏秋白:“……”
不。
只有你。
不在乎脸面的人,只有你!
顾玄宸死死瞪着眼前这对狼狈为奸的神经病,尤其是晏秋白那副“死就死吧”的默认姿态,最后一丝侥幸也被碾得粉碎。
雅阁里死寂得可怕,过了许久,久到顾玄宸感觉那股凉飕飕的空荡感,快把他的理智荡光了,他才听到自己干涩嘶哑、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响起:“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昭昭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灿烂:“顾师兄别这么紧张,多大点事儿啊。”
“你看,这包裹总得有人拍不是?”
“只要顾师兄你待会儿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眼疾手快地把它拍下,这事儿不就悄没声地了结了吗?”
顾玄宸绷紧的下颌几不可查地松动了一瞬。
他心底几乎是立刻哂笑一声。
呵。
他当是什么了不得的计策。
天衍宗的威名尚在,玄穹晶脉的财力支撑在手,整个流云川,只要他顾玄宸看中的东西,谁敢、谁又有那个底气真跟他撕破脸皮地抢?
赤霄宗那群莽夫?
焚焱那老匹夫或许会为了恶心他抬抬价,可赤霄宗其他人又不是傻子,谁会当真因为宗门之间那点意气之争,就把宝贵的灵石砸在一个连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秘包裹”上?
后面紧跟着就是正式的云台仙市拍卖,真正的天才地宝、顶级材料还等着竞价呢。
更何况,为了防止恶意抬价,云台盟早就定下规矩——所有人不能拍自己提供的拍卖品,沈昭昭这包裹,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她手里。
她……也就这点恶心人的小伎俩了。
可惜,脑子着实不多。
思及此,顾玄宸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气,脸上重新挂回那副惯有的、带着点睥睨意味的冰冷面具,甚至从鼻子里挤出两声极其轻蔑的冷哼。
“好。”他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话音方落,顾玄宸便感觉束缚着自己的威压被晏秋白收了回去,他踉跄着站起身,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羞愤和空荡荡的凉意,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雅阁。
雅阁的门“哐当”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几乎是门板落下的瞬间,晏秋白就像一根被彻底抽走了骨头的面条,“噗通”一声滑坐到地上,紧接着又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深深地把脸埋进了臂弯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无可恋的悲戚。
“完了……全完了……”
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老子以后……没脸见人了……呜……清漪要是知道……知道老子去扒人亵裤……她肯定……肯定觉得老子是个变态……”
沈昭昭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安慰道:“小师叔,多大点儿事啊,再说了,你怕啥?”
“顾玄宸要是敢把你扒他亵裤的事捅出去,你就反咬一口,说是他自己不知廉耻,主动贴上来,硬要找你卖沟子的。”
“咱主打一个我不好过,谁都别想活。”
“???”
晏秋白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花:“不是?沈昭昭、灵州是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
“而且你跟赤霄宗的焚焱说好了没?”
“虽然你和裴琅那小子交情匪浅,不过焚焱也是个老狐狸,你怎么和他商量的,可别让他半途放你鸽子。”
沈昭昭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有点懵,茫然地眨了眨眼:“找焚焱帮忙?为啥找他?”
晏秋白被她这理所当然的反问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不找他帮忙抬价,你怎么保证顾玄宸那小子会大出血?!”
“他刚才那副德性你没看见吗?他笃定了没人会跟他抢!”
沈昭昭看他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同情,仿佛在看一个被保护得太好、不知世事险恶的天真宝宝:“小师叔。”
“你真的觉得……像焚焱那种大宗门的长老,是什么很心善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