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沈昭昭腰间新买的灵剑瞬间出鞘,跟着、就在她飞身御剑的下一瞬,那灵剑就好似脱缰的疯狗,在光线昏暗、古木虬结的落星泽秘境里,飙出了残影。
时速,少说也有200迈。
沈昭昭上辈子好歹算是个黑心的狗资本,座驾都是顶配,如今御剑逮人,多少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灵剑的路线行云流水,带着一股子亡命之徒的狠劲儿,愣是在危机四伏的秘境里,飙出了高速过弯的漂移感。
但是那个被她单手提溜着、像个人形挂件似的慕容霄,可就遭老罪咯。
“嗷嗷嗷!”
小崽子脸煞白,眼前景物疯狂旋转,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心脏快要爆炸的轰鸣。
“师、师姐……慢、慢点……”
慕容霄感觉自己已经不是晕剑了,他是在体验神魂出窍啊!
而前方那个抱头鼠窜的地脉灵枢光球,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光球疯狂闪烁,忽明忽暗,像极了它此刻崩溃的内心。
它“嗖”地一下钻进一片茂密的蕨丛,试图躲藏,结果下一秒,飞剑擦着蕨丛顶梢掠过,带起的劲风差点把它吹散架!
“呜——”
地脉灵枢发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带着哭腔的悲鸣,再次亡命狂奔,速度又飙高了一截。
它不怕被俩筑基期的小崽子追杀,它怕的是那块带着仙尊气息的玉玦!
这谁顶得住啊?!
终于,在秘境一个布满嶙峋怪石的狭窄拐角,沈昭昭锁定前方那个因为急转弯而速度稍减、光芒都透出几分绝望的光球:“逮、到、你、了~”
话音方落,慕容霄只觉得自己腾空飞起,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和一路“嗷嗷嗷”的惨叫,直挺挺地朝着那团瑟瑟发抖的光球砸了过去!
“诶——!”
半空中,小崽子魂飞魄散,强烈的失重感和晕眩感让他脑子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就是沈昭昭那句魔音灌脑的吩咐。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凭着最后一点意识,闭着眼,用尽吃奶的力气,把手里那块要命的玉玦,朝着前方那团越来越近、散发着恐怖灵气波动的光球,狠狠甩了过去——
墨色玉玦脱手而出,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不偏不倚,“哐当”一声,结结实实拍在了那团疯狂闪烁、试图再次逃窜的地脉灵枢核心光球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玉玦与光球接触的瞬间,一股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沉闷巨响,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炸响在沈昭昭和慕容霄的识海深处!
紧接着,以撞击点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灰白色涟漪,无声无息的猛然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空间不再是扭曲,而是寸寸碎裂。
光线被裂缝吞噬,色彩瞬间褪去,整个秘境如同被剥落的褪色画卷。
可怜的落星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又被扬了。
……
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泼洒下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沈昭昭也顾不上被秘境甩出来的狼狈,一骨碌翻身坐起,第一时间就扑向旁边同样摔得七荤八素、正在哼哼唧唧的慕容霄……的身边。
几块大小不一、边缘闪烁着幽邃星芒的墨色碎片,正安静地躺在那里,折射出细碎而冰冷的光。
成了!
沈昭昭一把将那几块还带着点温凉的碎片抄在手里,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虽然牺牲了一个初级秘境当炮灰……不过,谢临渊给的这玉玦,它终于碎了!
心情甚好的沈昭昭宝贝似的把碎片拢在手心,生怕漏掉哪怕芝麻粒大小的一块,眼睛里全是灵石的光在闪烁。
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目睹了一切的云笈仙君,他那张清隽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了无生趣的错乱。
啊、不是?
初级秘境、又被扬了一个?!
卑微打工人快疯了。
上次谢临渊扬了云栖城外的裂风谷,他还能硬着头皮跟天道解释,说墨渊仙尊嘛,一天到晚跟个有大病似的,他一时兴起干出点啥事儿来,那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眼下、眼下这怎么忽悠?!
云笈绝望地抹了把脸,感觉这口锅又黑又沉,他实在背不动了。
思及此,他心一横,身形一晃,直接出现在不远处那道雪色身影旁边,二话不说,潇洒地一掀仙袍下摆,干脆利落地“噗通”一声,跪在了谢临渊面前。
“尊上!”
云笈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痛控诉的调调,手指头精准无比地指向还在地上扒拉碎片的沈昭昭,“您都瞧见了!沈昭昭狼子野心,居然用您的贴身玉玦,生生扬了一个秘境!”
“此等行径,简直骇人听闻,视天道规则如无物,您断不可坐视不理啊尊上!”
然而,此刻谢临渊的目光,却完全胶着在沈昭昭身上。
在他眼中,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拢着墨色碎片的身影,周身弥漫着一股令人心碎的破碎感。
她低着头,长发微乱地垂落,遮挡了小半张脸,只能看见那紧紧抿着的唇线,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难不成,哭了?
思及此,谢临渊的眉心几不可见的微微蹙起,她……就这般珍视他的东西?
就在这时,云笈那带着哭腔的控诉,如同聒噪的蚊蝇,硬生生闯了进来。
谢临渊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终于从沈昭昭身上缓缓移开,落在了跪在面前的云笈身上。
没有怒容,没有呵斥。
只是那眼神,清清冷冷地扫过云笈的头顶,如同九天之上俯瞰凡尘草芥的神只,带着一种无声的、却足以冻结神魂的寒意。
这人……是活腻了么?
没看到她都伤心成那样了,竟还敢在此刻挑她的刺?
云笈仙君仿佛也感觉到了这股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愠怒,后颈汗毛倒竖,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冰刃抵住喉咙,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云笈。”
谢临渊的声音响起,如同碎玉敲冰,清冽悦耳,却裹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与威仪。
他目光淡淡掠过那片已然化为虚无的秘境旧址,声音中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笃定:“她那般珍视此物,连碎片都不忍遗漏一片,怎会忍心用它去毁一方地脉?”
“定是此间地脉灵枢不知死活,自取灭亡,自行撞了上来,才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他微微一顿,目光再次扫向云笈,带着一丝仿佛在看朽木的悲悯:“既是它自己找死,她不过顺手成全了它的夙愿,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