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一脸懵逼的看着钟堃鬼鬼祟祟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圆形纽扣一样的小东西。
钟堃塞完扭头就跑，叫都叫不回来。
姜茶：“……”
简直离了个大谱。
她无语的退回房间关门，坐到沙发上，将那颗纽扣形状的东西拆开研究了半天，才发现这是一个窃听器。
两个圆圆的薄片相贴组成。
磨面粗糙的圆片用来放在被窃听的对象上接收声音，磨面光滑的圆片则是用于听取窃听内容。
姜茶感觉，钟堃就差直接跟她说“快用这玩意去窃听指挥官吧，但凡发现他犯罪证据我们就一举把他拿下”——君御这都是带出了些什么叛逆属下？
姜茶不知道，937号作为特种部队，训练项目向来惨绝人寰。
自从君御接受937号部队后，训练项目的地狱程度直线上升十个level。
而且君御是那种表面清冷沉稳，其实心黑的一批，整起属下怎么坏心眼怎么来，以至于属下对他的评价都是——“他们相信君御，但不尊重君御”。
研究出来这两个小圆片的功效，姜茶就把兔子放回笼子里，去卧室换了一套衣服。
所幸君御没有丧心病狂到只在衣柜准备兔兔睡衣，还是给她准备了不少日常女装的。
钟堃很快再次过来敲门，告诉她姜母已经被带到了安排的房间。
姜茶跟在他身后去见姜母的时候，犹豫了下，把钟堃给她的窃听器装到兜里。
……到时候放到姜母身上，看看能不能听到点什么姜家的隐秘。
*
姜茶没想到，钟堃所说的“安排好的房间”是一间类似监狱的探监室，房间被一个透明的玻璃墙隔开，四周的墙壁粉刷的雪白，两边各自有一个电话，让姜茶有种回到了那天探监的错觉。
只不过，这次两个人的境地显然掉了个个。
焦灼的那个人从姜茶变成了姜母。
先前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贵妇人短短几日便憔悴了好几分，完全看不出原本精雕细琢的模样，她的额头还裹着纱布，脸色过分惨白，有种病态的感觉。
她惊慌的低头，手指紧握着一截雪白手帕，看起来很像是某种惊慌失措的小动物。
姜母本身气质就是很楚楚可怜，孱弱的模样很能激起人内心的保护欲。
——不能激起兔子的。
姜茶略显无语的看着透明的玻璃墙。
她本来还想给姜母身上装窃听器，这她mua要怎么搞？
顺着电话线传过去吗？
姜茶扭头，定定看着向钟堃：“这个房间是怎么回事？”
钟堃一脸骄傲的邀功：“我怕她对你造成人身伤害，特地申请了一间审讯室！”
姜茶：“……”
我可真是谢谢你。
姜茶握紧手中的窃听器，感觉自己拳头硬了。
她无语的让钟堃换一个普通的房间。
姜母全程低着头，没有看到姜茶推门，跟钟堃交流的画面。
直到被士兵带进一个新的房间，才在里面看见早早等在那里的姜茶。
这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室，房间没有太多装饰，只有一张可以容纳八人的方桌。
姜茶坐在方桌最里头，见姜母进来，气定神闲挑眉：“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孩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愤恨，没有幸灾乐祸，姜母抬头，看进姜茶漂亮的茶瞳里，那里如同一泓湖水，没有任何波澜，看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姜母内心飞速闪过一道异样。
那抹情绪闪动的太快，姜母来不及捉住，就已经消失。
姜茶懒洋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桌子上，雪白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见姜母没有说话，平淡的把自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姜母定定看了她几秒，忽然后退一步，当着姜茶的面跪在她面前——
“茶茶，妈妈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做这些只是怪妈妈当时没有站出来帮你说话，但是妈妈是有苦衷的。”
“你怨恨妈妈、针对妈妈，妈妈都可以接受，但你不要针对姜临了好吗？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姜茶：“？？？”
姜兔子瞳孔地震。
她想过很多姜母来找她可能会说的话，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是来给姜临求情的！
还说出了经典台词——“他只是一个孩子”！
是的，姜临他只是一个刚刚二十六岁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走私军火通敌叛国残害少女开设赌场洗钱的无辜的孩子啊！
姜茶简直要气笑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看清姜母自私自利，攀权富贵的本质了，没想到还没正确认识到她的自我洗脑能力和无耻程度！
她怎么还能有脸对她替姜临求情？
纤软无害的少女敛了唇边的笑意，蓦的起身，走到姜母旁边。
她没有伸手将她扶起来，而是微微俯身，茶瞳毫无笑意的盯着她，莹润的水光看上去微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姜临比我大三岁。”
“他还没有被判处死刑，只是被带进警局审讯几次，你就受不了了，那我替姜临顶罪，被判处死刑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劝他放过我吧，对他说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呢？”
“可是……可是……你们是不一样的啊……”
姜母嗫嚅着唇瓣，用最无辜的语气说出了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话。
“你和阿临是不一样的啊。”
哪怕姜茶是她的亲生女儿，在姜母的心中，姜茶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累赘。如今，在得知了姜茶的身份后，她的地位从“可有可无的累赘”上升成了“可以利用的对象”。
哪怕清晰的认识到了姜临对她的看法，她也没有想过回头，没有一丝悔意，不肯分出一点可怜的母爱交付给原主，只会遵循本能压榨她，以“母亲”的身份绑架她为自己付出。
姜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有说话，胸口属于原主沉甸甸的情绪第一次在位面世界中发生了变化。
它从浅淡，逐渐凝聚成翻滚的、浓稠的怨恨——她再也无法做到对她保持无爱无恨的态度。
她恨她。
想让她付出代价。
姜茶感受着原主的情绪，纤细白皙的手指有节奏的拨弄着放在口袋中的窃听器，明亮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轻巧的跃入空旷的室内，在地面洒下一地浅金，也均匀的铺到了房间里的两个人身上。
温暖的阳光落进女孩眼底，却没有带来一丝温度，反而显得冰凉冷淡。
她微微俯身，将姜母从地上扶起，葱白指尖微动，不着痕迹将收音的那片窃听器黏在姜母的衣服上，温和的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拒绝。”
“我不会放过姜临。”
“但是看在你是我生母的份上，我愿意为你做一件事——让你和姜临，永远在一起，成全你伟大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