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不止一个助理看出来陆助理和贺总之间气氛的微妙不对劲。
往常,陆秋宜虽然也怕贺景越,但行动间总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近乎恃宠而骄的随意。
贺总对她,也似乎比对旁人多了几分容忍度。
但这几天,明显不一样了。
陆助理变得异常积极和乖巧,而贺总对着陆助理时,公事公办到了极致,完全当她是个透明人。
平常工作事忙,再加上贺景越管理严格,大多数人并不太敢明目张胆议论上司的八卦,大家顶多在休息的闲暇时间互相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但也有那种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还能凭想象头头是道说出一二三的。
比如自从上次在卫生间被陆秋宜抓包议论后,伍峰和马彬两人就怀恨在心。
即便陆秋宜当场骂了回去后并没有真的利用职权给他们什么实质性处罚,但这两人显然觉得丢了面子。
休息时间,大多数人都在午休小憩。
茶水间里,咖啡机正在工作,伍峰接了一杯,笑着对旁边的马彬说:“哎,你说那个陆秋宜,最近是不是被贺总彻底厌弃了?这两天都很少看见她往贺总办公室跑,就算去了也很快就出来,灰头土脸的。”
马彬嗤笑一声,压低声音:“这还用猜?肯定是犯了大错呗。我跟你说,原先我就不觉得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真本事,那点端茶送水整理文件的活儿谁做不好?也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哼,说不定私下里……”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意味猥琐,两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嘿嘿笑了起来。
“看这架势,估计离卷铺盖走人也不远了。”伍峰总结道,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
贺景越来茶水间,本来是想起有份文件让陆秋宜整理了应该送过来,却没等到人,顺路过来看看。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这番毫不避讳的议论。
听到身后的动静,伍峰和马彬两人下意识地转过身,看见竟然是贺景越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端着咖啡的手都吓得抖了抖,差点洒出来,连忙战战兢兢地站直:“贺、贺总!”
贺景越站在门口,眼眸里情绪没什么波动,目光冷淡地扫过他们二人,不紧不慢地重复他们最后的话,“辞退?”
然后他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听得伍峰和马彬头皮发麻。
“那么,”贺景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麻烦你们两位,现在就去财务部结算工资吧。”
*
国外分公司的科技新品发布会在即,相关的联络与准备工作向来都是由陆秋宜主要负责的,她对情况最熟悉。
因此,此次出差随行,自然也是她。
毕竟,她虽然提了离职,但贺总还没批复,工作交接也没完成,该她负责的事,一件也跑不掉。
晚上八点从公司出发,陆秋宜收拾好行李箱,跟着贺景越一起上了私人飞机。
这个月来来回回在国内国外跑,她早已对这套流程熟稔于心。
但这次,陆秋宜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她不仅将所有行程细节都反复核对,力求完美,更想趁着这次独处的机会好好表现,让贺景越看到她的能力和价值,意识到她这个助理,并非谁都可以轻易替代。
上了飞机,笑容甜美的空姐站在舱门口问好。
陆秋宜和她还算熟悉,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而贺景越显然就是一个情绪极其内敛淡漠的老板,除了最基本的礼貌颔首,他很少会与下属有工作之外的互动,周身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陆秋宜觉得自己平时已经算挺能绷得住的了,但在贺景越这种级别的冰山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甚至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看,他对谁都这样冷淡,并不是单独针对我。
这两天对我的无视,可能、大概、也许只是他的常态?
并不是因为她提辞职而生气?
飞机在空中平稳飞行后,空乘mary按照陆秋宜之前的要求,端了两杯冰水过来,一杯轻轻放在贺景越面前,一杯放在陆秋宜面前。
贺景越看着眼前杯壁上凝结着水珠的冰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下眉。
陆秋宜一直用眼角余光留意着他的反应,见状立马扬起一个体贴的笑容:“贺总,现在天气比较闷热,喝点冰水能舒服些。”
结果,贺景越不仅无动于衷,下一秒就直接抬眼对mary说:“麻烦帮我换一杯温水。”
马屁结结实实拍到了马腿上的陆秋宜:……
因为陆秋宜交代了要冰水,所以mary就直接端了两杯冰水上来。
她正要把另外那杯冰水递给陆秋宜时,贺景越再次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帮她也换一杯。”
陆秋宜肠胃弱,上次团建就是又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喝冰饮,最后直接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
陆秋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从善如流地对mary说:“麻烦了。”
心里却在暗暗嘀咕:管真宽!
mary敏锐地感受到这两位之间气氛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对劲。
但她的职业素养不允许她探究或多言,只是微笑着点头,转身又重新倒了两杯温水送过来。
漫长的航程还要持续十个多小时,贺景越似乎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将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摘下,调整座椅躺下,闭上眼休息。
而陆秋宜还在拿着手机,低着头,愁眉不展地在备忘录上写写画画,复盘今天的工作有无疏漏,以及构思明天到了之后如何更高效地协助贺总。
老板要睡觉,员工自然没有还在旁边制造动静的道理。
她拧着眉头专心致志地记录了近半个小时,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暂时完成了初步规划。
她转过头,看向旁边的贺景越。他安静地闭着眼,呼吸平稳,像是已经睡着了。
机舱内的空调温度打得有些低,陆秋宜自己都觉得手臂有点凉。她看了看贺景越,他只穿着衬衫,睡着后更容易着凉。
她想了想,对不远处的mary招了招手,等她悄声走过来后,压低声音说:“麻烦拿两条毛毯过来吧。”
mary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但贺总睡着了,她不敢轻易打扰。既然陆助理发话了,她立刻点头应下。
很快,mary拿了两条柔软厚实的毛毯过来,一条先递给了陆秋宜。
另一条,她正准备亲自过去给贺总盖上,却被陆秋宜轻轻摇头阻止了。
陆秋宜从mary手中接过另一条毛毯,然后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到贺景越身边。
她蹲下身,动作极其轻柔地展开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了贺景越身上,尤其仔细地掖了掖肩膀处的缝隙,生怕漏进一点冷风。
做完这一切,她才悄悄退回自己的座位,裹上自己的毛毯,也准备休息。
而她并不知道,在她转身之后,原本“睡着”的贺景越,眼睫几不可察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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