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纹路瞬间亮起,邪气从黑石中爆发出来,缠绕在幸雨的身上。
“阿兄!不要!”
幸川疯了一样冲过去,却被阵法的力量弹开,重重摔在地上。
怀谷也冲了过去,可阵法已经启动,无法阻止。
他看着阵法中的幸雨,心中满是震惊和无力。
幸雨还是选择了换命术,用自己的命,换弟弟的活。
“哥!你做什么?”幸川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心中惶恐至极,不安感攀岩至脊椎,直觉告诉他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他这模样,幸雨唇角勾起一抹笑,“阿川,爹娘的后半生就交给你了,我没有能力撑起枪术门楣,但你可以。”
“你在说什么?哥,你别吓我。”幸川一边抖着声说,一边看向怀谷。
“赵公子,我哥这是什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怀谷蹙眉叹气,连日奔波使身上有些杂乱,碎发都来不及打理,不忍道:“这是古书记载的换命术,他想以他之命,换你一命。”
幸川瞬间如巨石重锤心口,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换?换命术?”
“嗯。”怀谷目光落在阵法里一脸淡然的幸雨。
心中虽有疑惑,却捕风捉影般理不清。
幸川天塌地陷,扑腾一声跪在幸雨面前,猛拍阵法结界,“哥!!!你出来,我不答应,你不能死啊。”
幸雨像是忽然卸掉了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石,笑道:“阿川乖,哥哥会一直保护你的。”
幸川泪水如一条不到底的溪流般涌出,“我不要你保护,我只要你活着,我那么努力的说服自己接受自己将死的命运,就是为了你活着,你不明白吗?哥——”
子时的梆子声从村外祠堂方向传来,一声重响撞在幸府后院的青砖上,惊得枯藤上的夜露簌簌坠落。
风突然变急,卷起地上的暗红阵粉,在换命术阵法周围绕成一道黑色的气旋,金色纹路被气旋裹着,光芒忽明忽暗,像濒死之人的呼吸。
幸川趴在地上,手掌按在满是血渍的青砖上,指腹蹭过砖缝里的阵粉。
那应该是之前幸雨布置阵法时散落的,此刻却像烧红的针,刺得他掌心发麻。
他看着阵法中被邪气缠绕的幸雨,身上被荆条扯出细碎的破口,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明明是濒死的模样,却让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不行......不能让阿兄替我死......”他低声呢喃。
前院的不兼双阵还在,只要他跑过去启动容阵,双阵相冲之下,换命术的阵法会自动瓦解,到时候哪怕是他进弃阵,也不能让幸雨走这条路。
他扶着身边的枯藤,挣扎着站起身,转生盘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玉盘的暖光因为怨灵的躁动而忽明忽暗,盘身贴着他的胸口,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刚迈出一步,脚下的青砖突然亮起一道暗紫色的纹路。
那纹路细如发丝,却快得像活过来的蛇,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爬,转瞬就织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他整个人困在其中,连带着怀里的转生盘都被隔绝在屏障内,暖光撞在光膜上,弹回细碎的光斑。
“这是……”幸川的瞳孔骤然收缩,转生盘差点从怀中滑落。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屏障,指尖刚触到那层薄薄的光膜,就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
像是有无数根淬了阴寒的针同时扎进皮肉里,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砖缝里,瞬间被紫色纹路吸干,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这咒术结界,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将刚赶来的村民隔绝在外。
院内只有自由活动的怀谷、被桎梏在一个小阵法里的幸川以及换命阵里的幸雨。
怀谷站在廊下,丹田处的刺痛因为这突发的变故骤然加剧,他扶着廊柱才勉强站稳,净灵火在指尖凝成一缕微弱的光。
这纹路他太熟悉了,之前在巫族遗址的古籍里见过,是巫族用来困锁强敌的锁魂障,需以自身精血为引,辅以咒术催动,寻常凡人根本无法破解。
幸雨怎么会这种禁忌术法?
“阿兄!是你做的?”幸川摸了摸面前不透风的屏障,猛地抬头,看向阵法中的幸雨。
幸川的质问像一道惊雷,炸在后院的夜空里。
阵法中的幸雨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缓缓抬起左手,将长袖往上捋了捋。
露出手腕上一道深紫色的咒印,咒印边缘缠着淡淡的邪气,像一条细小的蛇盘绕在他的腕骨上。
月光落在咒印上,泛着冷幽幽的光,与他苍白的皮肤形成刺眼的对比。
“是我做的。”幸雨的声音终于响起,没有了之前的哽咽,也没有了伪装的温和,只剩下一种卸下重担的疲惫与决绝。
他看着幸川通红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疼惜,“从十年前,我偷听到阿爷和族老说‘弃阵只能用一次,及冠礼时阿川必须为我续命’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为了我,连命都不要。”
“十年前?”幸川浑身一震,瘫坐在地上。
十年前那个日夜,哥哥突然发着高烧,却死死抱着一本破旧的书,说什么也不让他看;
想起哥哥后来练枪时总故意藏拙,明明偶尔露出的枪法比族里的教习还利落,却总说“阿川比我厉害”。
想起哥哥每次去后山,回来时袖口都沾着泥土,身上带着淡淡的凉气,却只说是“不小心摔进了枯井”。
原来那些时候,幸雨都在偷偷学巫族的咒术。
“我知道幸家的规矩,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枪术平平,丢了幸家的脸。”
幸雨的声音穿过阵法的气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我不在乎。他们嘲笑我也好,说我没用也罢,只要能找到救你的办法,就算是修仇人的咒术,就算是被天下人骂离经叛道,我也愿意。”
“离经叛道!”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是族里的三长老,他拄着拐杖,气得胡子发抖,“巫族是我们的仇人!是灭族的仇敌!你竟然学他们的咒术,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对得起当年为了抢雾林战死的族人吗?”
其他族人也纷纷附和,有的涨红了脸,有的攥紧了拳头,看向幸雨的眼神里满是愤怒与羞愧。
他们之前嘲笑幸雨枪术差,此刻却发现,这个被他们看不起的大公子,为了弟弟,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修巫族的禁忌术法。
“对得起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