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朝着尸体蹒跚而去。
明明很近的距离，仿佛用尽了力气一般。
每一步，都迈得很是沉重。
在收棺材的时候，宫璃歌有注意到，里面两具尸体应该被特意清理过，至少衣物还有脸庞都挺干净的，在水晶棺里，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似的。
不过，两尸那凹陷下去的眼眶，还是能够让人看出不是活人的端倪。
穆君然来到棺木边上，静静地站在棺材边，低垂着头，看着里面的尸体。
搭在棺材边缘的手，指节泛白。
“哥。”
轻轻唤了一声，里面包含了无尽的悲伤。
没再多说什么，他开始搬棺材。
没有抬头，让人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
别看他身板不壮实，两个面具人才能够抬起来的棺材，他一个人就搬了起来。
只是有些微的摇晃。
他并没有求助一旁的宫璃歌，而是自己，把他哥的棺材，搬到了另一推车上。
砰！
突然增加的重量，把那拖车弄得晃了晃。
喘了一口气，穆君然看向车上那具美丽妇人的尸体。
眼眶瞬间一红。
他咬住下唇，赶紧移开了视线，看向天空。
那憋不住的汹涌泪意，在这一刻已然要决堤，却被他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身体颤抖得厉害。
这样的场景，让观察这位没用工具人的系统666都不再多说什么。
气氛沉重。
城内依着宫璃歌的布局，时间完全足够，现在面具人们都在往着东门聚集，那位领头人，并没有发现不对，这才是最开始阶段。
好戏，在后面。
而且一时半会，这个戏是散不了的。
时间完全充裕，宫璃歌不着急。
穆君然的发呆并没有多久。
把泪意忍了回去，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双目空茫，泛白的嘴唇颤动着：
“谢谢。”
他的声音里，没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感谢。
道谢的他，扯了扯嘴角，想给救命恩人一个善意的笑容，然而，脸部皮肤抽搐了几次之后，还是没能做到。
离开了，脱离了那片地狱，可在他心里的地狱，却是无法逃脱。
听到了他真心的道谢。
宫璃歌也不客套：“嗯。”
直接承了他的道谢。
穆君然深吸一口气，堂堂殿下，此时，却是对着宫璃歌抱拳一拜：
“恩人能否，告知您的尊姓大名？”
到现在为止，他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面对他诚恳的态度，宫璃歌：
“不能。”
咳咳，这个世界原主的名字，她都不知道，至于她自己的名字，她可不想与他有任务之外的纠葛。
回答一如往常的简洁。
穆君然沉默了。
看向宫璃歌的侧脸，垂下眼眸：
“眼睛的报酬，我暂时不能给你，等我报了仇之后，我一定会……”
不等他话说完，宫璃歌眉头微皱：
“不需要，我说过，对你那眼睛没兴趣。”
“……”
这样的宝贝再次被拒绝，穆君然张着嘴，一时间语塞。
过了会儿，确定她真的是不要，不喜，还嫌弃他眼睛作为报酬之后。
他眼神颤动了一下，果断，抬起手指，对着指尖咬去。
鲜血从他的指尖流出，穆君然用带血的手指，抹向自己的右眼。
“我，穆君然在此发誓，以后恩人有什么困难，愿望，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在所不辞。”
“哦。”宫璃歌注意到他发誓时，他周身的一股恐怖波动，那是与世界本身相连的规则力。
这才是真的发誓。
就算不清楚她的身份名字，他也发了这样的誓言。
系统666对这人发誓报答的行为表示赞赏：“不错不错，是个好孩子，他这个誓言是不是以后要做牛做马地报答老大，嘿嘿。”
这个嘿嘿，就很有魔性了。
对此，宫璃歌只能说：“系统666，你想多了。”
帮她做事，上刀山下火海，可能，但让他做牛做马，完全没可能。
同样都是信守承诺，一个为义，算同等，一个却是为奴。
而且这样的誓言，一方永无止境地索取，超过了限度，也会被磨灭掉的。
身旁，许下誓言的穆君然看着宫璃歌，看她对他的所作所为没有表露出一点儿异样，那种毫不在意的淡漠态度，让他心里涌起一丝的无奈。
在他看来，既然能够受人所托，那必然能够有拜托的价值，还有本来都已经婉拒了他，后面又突然答应帮他，那肯定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她究竟有何所图？
该不会真的是做好事不留名，不为利的‘大圣人’吧。
穆君然始终想不明白的是这点。
看她连名字都不告诉他，无论是真的善举还是其他什么，他都不想欠他人情。
果然，与宫璃歌所想的一样。
穆君然发完誓，盯着她看了看，好似在等她的反应。
在宫璃歌平静的目光下，他的眼神迟疑了一下之后，从怀里，拿出一块一半血红，一半漆黑，两色相接，上面分别雕刻着龙凤的玉佩。
看到他拿出的玉佩，宫璃歌的目光移了过去，系统666从自家老大眼里一闪而过的财迷精光，看得出来，这东西，是个宝贝。
好吧，相对于他那宝贝的眼睛，她更喜欢他拿出来的这个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