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清幽的房间里。
在阎王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房间里的氛围一变,不再是那般冷冷清清的了。
床铺上的墨白,还是一如往常的一动不动,只是,搭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的主人,已经感受到了某人明显加快的脉搏频率。
阎王默默地收回了手,静静地凝视着他,并未再多说什么。
房间里再次变得安静。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
那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墨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展翅欲飞的两只黑蝴蝶一般。
没有立刻睁开眼。
坐在床边的阎王也没有什么举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终于……
墨白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深吸了一口气后,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侧过头,一眼,就看到了旁边坐着的那面无表情,面色如常的冷面阎王。
一对视,彼此皆是一愣,墨白的脸上半分装睡被拆穿的尴尬也没有,然后……
只见他速度极快地一手撑着身子,翻身而起,伸出一只手,对着一旁还未反应过来的冷面阎王的右脸颊,就是一扯。
望了一眼冷面阎王那一瞬间懵逼的表情,墨白‘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随即,在阎王微微眯眼,眼看不对的时候,墨白又把爪子迅速撤下。
在阎王出声之前,墨白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朝着他翻了一个大白眼,提前说道:
“姓阎的!我脸上有花吗?一直盯着看!看得我心里瘆得慌,想要吓死人不是?还趁我睡觉偷袭我,看……我的额头都被你敲红了!”
那温温吞吞的声音,看起来清瘦苍白的模样,一点凶恶不满都表现不出来。
说完,他放开捂着额头的手,光洁白皙的额头上,的确是有一个红印。
沉睡百年,宛若一具没有生命的精致娃娃的墨白,此时,在双眼睁开后,那双清澈透亮,仿佛盛满了星光的双眸,让他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冷面阎王眼神还是一如往常的幽深冷寂,对他的话罔若未闻,也没有回话。
望了一眼他那耍无赖的模样,视线,落在他那红了的额头上。
抬手,袖口处的金色纹路,闪烁着淡淡的金光,食指对着墨白的额头一点。
随即,墨白额头上的红印消失。
“自己打自己,好玩吗?”
墨白:“……”
被拆穿了,墨白沉默了片刻,咧嘴一笑:“不愧是阎王大人,真厉害啊,一眼就看透我这小把戏,嘿嘿……好久没见,没想到您更加威武霸气了,佩服佩服,在下真心佩……”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肩膀就被阎王按住了。
冷面阎王望着墨白的眼睛:“墨白,好好说话,别装了。”
“装什……”墨白就要怼过去,可看到阎王那双沉寂的双目,他话语一窒,沉默了下来,连脸上的笑容也都敛去了。
沉默……
房间再次变得安静了下来。
又这样沉默了许久之后。
墨白的声音有些复杂,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拂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醒过来的?”
阎王看他那单薄的小身板,还有没有变化的苍白脸庞。
手轻轻一挥,不远处的衣柜开启,一件蓝白色的长袍落入手中,他把衣服给墨白披上。
正襟危坐,面容沉静:“百年前……还有刚才。”
墨白,在百年前,就醒过来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也是墨紫笙彻底消失在世界的时候,作为哥哥的他,知道那个道别不是梦境。
他明白,自己的妹妹死了。
那个时候,他不愿意睁开眼睛,选择了逃避现实,灵魂封闭,再次陷入沉睡……
一睡,就是百年。
这次,墨白再次醒过来,阎王其实在走至小屋外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
进门后,看他还是那般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把手搭在他脉搏上,一是,看他身体恢复得如何,有无异样,二是,为了避免他再次封闭灵魂睡去。
阎王大人那简洁的话语,让墨白一时哑然,肩膀垮了下去。
垂下眼眸,话音颤抖,声音悲伤:
“我妹妹,她……死了,对吧……”
“嗯。”
阎王不想骗他,墨紫笙死了,就算是强大的阎王,也无法在世界探查到一丝一毫墨紫笙的灵魂气息,不止是死了,是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一切成空。
看墨白低垂着脑袋,静悄悄地坐在那儿,阎王伸手,一粒晶莹剔透的白色玉珠出现在手中,里面传来了清冷的话语。
那是当初宫璃歌打晕了墨白之后,以墨紫笙的身份,让阎王等墨白醒过来后,转述给他的话语。
与真正的墨紫笙一样,都是让他作为墨白,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墨白那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雪白的手指从阎王的掌心拿过玉珠,握在手心之中。
过了半个小时。
墨白抬起头,坚毅的双眸,盯着阎王的眼睛:“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我。”
他能够这么说,说明他不会再想沉睡了,决定接受现实。
阎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好。”
百年的事,说起来会很漫长,不过阎王没有一丝的不耐,墨白也没有打扰他,就这样静静地听着,看他幻化出来的当时的画面。
那位‘墨紫笙’对付天帝和妖王的画面太过于震撼,就连墨白,也都呆住了。
这百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特别是百年前的那场大战,阎王没有直说,墨白肯定也一定能够发现那位‘墨紫笙’的强大,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的存在,那不是他的妹妹。
第二天凌晨。
阎王终于说完,望了一眼呆坐在那里,沉思着的墨白。
“我先走了,你慢慢想,累了,就休息一下,放心,有我在,天界那边,你不想回去,他们就动不得你。”
冷面阎王冷着一张脸,说出的话,却是十分的暖心。
话音落下,阎王敛去眼里的疲意,起身,离开。
墨白这里,要把这百年来发生的事全部消化完毕,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他知道,墨白需要时间理清楚,想明白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