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二十多年了。
两个老友,就像是回到了年轻时候似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即便多年没有联系,即便容貌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彼此的情谊,却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
当年在发现彼此喜欢上了同一个女生之后,他们这两位关系超铁的好哥们,倒是没有像那些青春期里的好朋友反目成仇,为了女人打架之类的。
他们就是靠着互怼,连续怼了好几天之后,才下定了决心,必须一起考大学,女神去哪个学校,他们就去哪儿,在大学里再正式公平竞争。
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很好,就算是当初彼此偶尔闹脾气,也从未说过触碰对方底线的话。
他们说归说,却也有着自己的底线,也明白对方的底线,不会真的去伤害对方,因为是朋友,朋友间,有些话,会比陌生人来说更加的伤人。
现在的两人,就与以前差不多,都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完全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吵架似的。
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损了将近二十分钟,两人才停了下来。
大眼瞪小眼,互瞪了片刻,两人忽地相视一笑。
与当年一样,白父笑得爽朗,而冷父则是笑容温和。
白父笑着抬手搭在了冷父的肩膀上,指了指沙发旁的茶壶:“喏!小然子,帮我倒杯茶!哎呦喂,年龄大了就是这样,才说几句话,就口干舌燥的。”
看着白父泼皮的样子,冷父撇撇嘴,把他的手拿下来:“要倒自己倒,没看到吗?我可是这里的总裁,让我这么牛逼的人物给你倒水,哼!想得美!”
说着这话的冷父,没有半分在冷氏集团里那般处事不惊的气质,整个人就像是一个闹别扭顺带着炫耀的老小孩。
白父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样,抬起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脸颊,扯了扯:“你这还炫耀起来了!脸皮真厚!我给你扯下来看看。”
看两人又要继续闹腾了,白母眉头一皱,左边揪住一个,右边揪住一个,把两人分开。
“别闹了!都老大不小的了,还这般……”
白母发话,两人乖乖地站好。
而冷父虽然嘴上说着不去给白父倒茶,但脚步还是自觉地走到了茶桌上,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了白父白母。
冷父喜欢饮茶,总裁办公室里的茶水,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替换一次,随时保持温热以及茶水最好的味道。
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刚才也闹腾过了,最初的那种窘迫尴尬也已经没了。
冷父当然知道白父白母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喝完茶。
两人来这里明明是兴师问罪的,在面对他这位加害者的父亲倒的茶,却没有半分怀疑。
冷父的眼神有些怅然,看着眼前的这对夫妻,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面色严肃,郑重其事地对着他们鞠了一个躬:“对不起。”
白父与白母对视了一眼,知道,他是在为他儿子所做的事,向他们道歉。
白母抿唇,没有说话,白父眼神有些复杂,看着对着他们鞠躬的老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冷父的肩膀。
“老兄,这件事,就算要道歉,也不应该是由你来说。”
“……”冷父当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面色犹豫了一瞬,他抬起头,直视着白父,眼神纠结:“你们,跟我来。”
冷父,是打算带他们,去见他那瘫痪昏迷的儿子。
本来,这件事他并不打算告诉其他人的,可是,在冷父的心目中,白若雪的父母,并不算是外人。
况且,自己的儿子作为加害者,他现在的情况,还是有必要告知白家的。
白父与冷父,作为多年的好友,就算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看出来了冷父的表情不太对劲。
想到冷父在记者招待会上时,所说的那些话,白父微愣:难道,冷暮寒真的出了车祸,昏迷不醒吗?
所有人都不相信冷暮寒出了车祸的事。
冷暮寒作为一个策划了这场网爆的幕后黑手,怎么可能在事情的真相被爆了出来的时候,就刚好出了车祸呢?
谁也不相信,大家都以为这是冷家为了保下冷暮寒随便撒的谎。
本来,这件事如果被冷家单独拿出了说,肯定会引起人们的不满的。
可他是在记者招待会上说的,后面,还丢出来了两条重磅炸弹般的消息,转移了人们的所有注意力。
人们都只是关注冷家的赔偿,还有对白若雪股份转让的事情了。
没有人,再去关注冷暮寒那边的情况。
而那些营销号,想要赚钱的网红们,也不敢拿这件事出来说,毕竟,冷暮寒可是冷家的太子爷。
现在网络上,关于冷暮寒的所有帖子,他所做的那些事,一个晚上,就被冷家全面撤掉,一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网络上关于这件事的所有词条,都被封掉了。
大众都是善忘的,这件事本就与他们无关,没有利益,没多久,除了那些被诅咒的网爆者们,其他人,根本就不会再记得,就算有人提起,也只是一句带过。
这就是冷家的实力。
没人敢再提这件事,当然,大多数人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件事于他们而言,他们也没有必要多加关注。
网络上那一份将近两千万人的名单,足够让他们征讨许久了。
还有冷父赔偿的那份名单,也够他们羡慕许久。
当然,对于外人而言,冷暮寒如何,与他们无关。
可对于受害者父母的白父白母而言,这件事,怎么可以就这样轻飘飘的揭过了。
本来,心里还对冷暮寒抱着怒意的夫妻二人。
在来到了冷家老宅,由冷父的带领之下,见到了全身插满了管子,全身被绑带包裹,昏迷不醒的冷暮寒的那一刻。
他们心中的气,就这样散去了。
当然,冷暮寒无论下场有多惨,他们都不会对之同情,也不会轻易原谅,只是,在看到自己朋友的儿子变成了现在这样,他们多少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冷父站在一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道歉的话,该由我这儿子自己亲口来说的,可……你们也看到了,他现在这模样,怕是不能够说了。
兄弟,是我没把儿子教好,害他对小若雪做了那些坏事,我自知这件事不可原谅,但还是得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白父与白母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
白父眼神复杂地看一眼病床上惨兮兮的冷暮寒:“他这是怎么回事?”
冷父苦笑一声,指了指外面:“出去说吧。”
在病房里说着这话,不太合适,白父与白母对视了一眼,跟着冷父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