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院子里的大黄汪汪叫起来,麻雀也从半开的窗缝里钻进来。
「乔麦芽,有两个人正在扒墙头,马上就要跳进来了。」
假寐的乔麦芽睁开眼,翻身下床,“知道了,你叫大黄不要叫,免得打草惊蛇。”
「打啥?哪里有蛇?」阿喳扑扇着翅膀上下乱看。
阿花给了阿喳一翅膀,「闭嘴吧你!都叫你多去学校溜达你就是不听。」
“文盲!”乔麦芽一脸嫌弃,手脚麻利的用枕头和被子做了个假人,又盖上被单,“行了,你俩赶紧出去,叫大黄也闭嘴。”
「乔麦芽,你要小心呀!」
「要不我去敲杜副厂长家的玻璃,让他来帮忙吧。」
「你个傻波依,你以为只要是人就能听懂你说话吗?」
碎嘴的两小只又钻出窗缝,乔麦芽握紧准备好的大号擀面杖站在窗边的阴影处。
菜刀还是算了吧,啧,见血毕竟不吉利。
她已经把屋门反锁,故意把窗户留了一道缝,这大夏天的,开窗乘凉也很正常。所以坏蛋只有这一条道可以进屋。
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人在低声的咒骂什么。
而后是杂乱的脚步声到了门口,“咔哒咔哒”,有人在捅锁眼。
“你轻点,再把里面的人给惊醒了!”有人压低嗓子骂道。
“臭娘们儿肯定反锁了,这捣不开咋整?”
“要不去窗户看看,天这么热,睡觉总得留条缝吧。”
“呵,那可不一定,秋厂长家这么富裕,说不定用上电风扇了呢!”
“就你话多,赶紧的吧!早干早完事。”
“我说顺子,那娘们儿长得咋样,咱是听周哥的光吓唬吓唬呢,还是嘿嘿……”
“啪!”
一声脆响后,是呼痛,“打我干嘛?!”
“你跟着我也替周哥办不少事了,你觉着咱那些事都是替谁干的?就这种手帕上沾的药水,那是周哥能弄来的吗?”
“你是说……那位?”
“那老娘们儿心黑着呢,这是奔着整死柳国正的乡下媳妇来的。咱要不干点实在的,她能痛快给钱吗?”
“哇哈哈,那我可就有福喽!嘶哈嘶哈,你先捅着,我去看看窗户能进不。”
乔麦芽直听得咬牙切齿,原本她只打算把两人弄昏再报公安。
现在看来,不见点血,都对不起她五院女魔头的名号!
她踮脚走到门后,拧开反锁,又走到窗边,看着窗子被推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她藏在阴影处没动,见那人蹑手蹑脚地跳进屋,从裤兜里掏出块手帕,“嘿嘿”笑着凑到床边,弯腰往假人脸上捂。
“砰!”乔麦芽一棍砸在他后脑勺。
那人连哼都没哼,直挺挺倒下去。
而此时门锁也被撬开,一道人影侧身闪进门内,还体贴的又把门关上。
“顺子,你干啥呢,动静小点!别让人听见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没看见床上有动静,只有一双发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嗷!”孙卫兵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乔麦芽一棍砸在他肩膀,他痛得蜷缩倒地。
她又举起棍子,直接敲在他膝盖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哀嚎:“我的腿!我的腿啊啊啊!”
乔麦芽并没有管他的嚎叫,两步走到头一个倒地的人身前,举起棍子就往两腿间砸。
一下,两下,三下……
原本被砸晕的许福顺硬生生疼醒过来,惨叫着整个人缩成虾米。
而躺在他身边抱着腿的孙卫兵已经忘记了嚎叫,因为他看见许福顺两腿间正汩汩往外流着什么。
院子外,孙卫兵的喊声刺破夜空。
杜知远几乎是闻声即动,三两步迈下楼,冲到柳国正家院门口,看见群众们正指着紧闭的院门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
张大花先开了口,“我们听见男人的惨叫,好像是从柳家院子里传出来的。”
“可是这院门关着呀,难道是柳国正的乡下媳妇领男人进门了。”
“不能吧,下午我看见柳科长还回来呀,哎呀,莫不是柳科长又和乔同志吵架了?”
“啧啧啧,下午看乔同志打人那个疯劲,她怕不是半夜醒来气不过,直接把人给……”
那人做了个砍手刀的动作,众人齐齐吸气。
杜知远见问不出个什么来,直接拍门,“乔麦芽,乔麦芽你在吗?”
“柳科长?柳国正?”
“杜副厂长别敲了,我们敲半天了刚才。”
“对,除了那声惨叫外,没再听见其他声音了。”
杜知远也侧耳听着,确实没再听见其他动静。
“哎呀,乔同志下午带着小丫头买了大包小包回来,莫不是坏人看她有钱尾随来了,踩了点晚上进来偷钱的?”
想到上午他遇到乔麦芽抱着的布包里几十迭Rmb,杜知远心里越发着急。
他后退两步,一个助跑翻上墙头,又身姿轻盈的落地。
窗台上的麻雀看见他,冲着屋里吱吱喳喳叫了两声。
而大黄则躺在屋檐下,抬眼瞅瞅他,叫都没叫,还友好的摇摇尾巴。
「果然还是司机叔叔靠谱。外面的人就会瞎叫唤,没一个有胆进来看看的。」
可惜杜知远听不见大黄的心声,大黄也听不见他的。
因为杜知远此刻也在腹诽,“这样的狗捡回来有什么用?连看家护院都不会!”
可很快,他闻到了血腥味,想直接跳窗进屋,想想又不妥,转身去把院门打开。
“张大花同志,你进屋看看乔麦芽母女的情况。”
“郑大勇,你去附近街道上转转,找找派出所的巡逻队员,让他们尽快过来,再派一个人去派出所报案。”
所有人都动起来,张大花跑进屋后,尖叫着又后退出来。
“杜……杜厂长,好多血,出,出人命了!”
杜知远一颗心揪了起来,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冲进屋子,看见地上倒着两个男人,顿时松了口气。
“乔麦芽,贱丫!”他一边喊人,一边用手指去量两个男人的颈动脉,好在还没死。
“哇……”大衣柜和墙壁的缝隙里,传出孩子的哭声。
杜知远人一顿,随即冲过去。
乔麦芽紧紧抱着大哭的贱丫,塞在夹缝里,满眼的恐惧,嘴唇都在哆嗦。
“乔麦芽?贱丫,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事?”杜知远尽量让声音放轻柔,又转身招呼张大花和几个嫂子进来。